金庸的武侠小说有何特別之处
❶ 金庸武侠小说的成功和不足之处
金庸这个名字,在华人世界中可谓是家喻户晓。他不仅开创了中国第三代武侠小说,而且把中国近现代武侠小说推上了顶峰,对中国近现代文学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作为武侠小说创作的大家,作为与古龙、梁羽生齐名的第三代武侠小说创作者中的代表人物,金庸先生出手不凡,从创作《书剑恩仇录》开始,在前后的二十年时间里,他接连创作了十四部武侠小说,几乎每部小说都取得了巨大的成功,他的作品在华人世界中普及程度之高,其艺术成就之高,可以说是无与伦比的。
为什么金庸先生能屡获成功,为什么他的武侠小说如此受欢迎,我想个中原因应该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作为金庸先生的拥趸之一,作为武侠小说迷之一,我想就我个人的体会浅谈一下金庸先生武侠小说成功之谜。
第一,金庸先生的博学多才,是他的武侠小说获得成功的基础。众所周知,金庸先生于中国古代文学、历史、地理、人文风俗等无一不通,于儒家、道家、佛家学说也有精湛的研究,正因为如此,金庸先生再创作武侠小说时才会得心应手,显得如鱼得水。
且看金庸先生的武侠小说,大多与中国古代的历史有着紧密的联系,其武侠小说中的某些人物在历史上也是确有其人的。金庸先生巧妙的把武侠小说的创作与中国古代历史融合起来,而且几乎达到了以假乱真的地步。比如,在《射雕英雄传》和《神雕侠侣》中,金庸先生就是把人物置身于宋末的乱世之中,详细的描绘了宋、金、元之间的民族矛盾,描绘了宋与元之间长达几十年的战争,仿佛把我们每一位读者都带到了宋末的中国,在我们面前展示出了一幅波澜壮阔的历史画卷。
在金庸先生的武侠小说中,他的博学还体现在很多方面。在金庸的笔下,琴、棋、书、画皆可练就绝世神功,如《笑傲江湖》中的江南四友,他在《倚天屠龙记》中对银钩铁划张翠山那一套书法武功的刻画,让人惊叹于他对中国书法的精深的研究,而他在《天龙八部》中对于“珍珑”棋局的构想,更让读者对于他的奇思妙想和对围棋的研究惊叹不已。
而金庸对于中国古代阴阳五行八卦的理解也深深地融入了武侠小说中,小说中高深的武功往往是与五行八卦结合在一起的。另外,在金庸的小说中,高深的佛法,精深的佛理,在人物口中往往脱口而出,不能不让人叹服于金大侠对佛教研究之深。
总之,金庸先生的博学多才,不仅为他的创作提供了源泉,也丰富了他创作的手法和类型,更为重要的是,小说中涉及的历史、地理、人文科学等等知识,深深地吸引了每一位读者,让读者如饥似渴的吸取着书中的营养。
第二,深刻的矛盾冲突是引人入胜的关键。在金庸的武侠小说中,伴随着故事情节发展的,是一个又一个的矛盾冲突。比如,在《射雕英雄传》中,一开始作者就安排了包惜弱救完颜洪烈,而完颜洪烈为了霸占她,竟然杀了包氏的丈夫和其义兄,却善待了包氏和其子,从此,包惜弱就陷入了家仇国恨和个人感情的纠葛之中,也为杨康认贼做父作了铺垫。而在郭靖的身上,更纠缠着数不清的矛盾冲突——郭靖从小被成吉思汗抚养长大,和拖雷结为安答,和华筝公主青梅竹马,到最后却不得不为了民族大义和成吉思汗反目成仇,甚至于去刺杀拖雷,为了和黄蓉而舍弃华筝;他从小受江南七怪传道授业,情同父子,后来,为了替自己的几个师父报仇,情急之下,差点错怪了黄蓉,等等。
又如在《神雕侠侣》中,主人公杨过的身上,也体现着种种矛盾冲突。杨过很小的时候就没爹没娘,一个人流落江湖,好不容易遇到了郭靖、黄蓉夫妇,可是黄蓉对他始终心存戒心,郭芙、武家兄弟也总是欺负于他;在桃花岛实在混不下去了,被憨厚的郭靖送到了全真教,却遇到了人面兽心、唯利是图的赵志敬做老师;天天被师父和师兄弟欺负,终于爆发了一次,却打伤了人,闯了祸;逃到了古墓派,总算是有了容身之处,而且小龙女也对他渐生情愫,可是两人刚打算出墓闯荡江湖之际,却因为尹志平暗中施恶而产生误会,小龙女也离开了杨过;之后两个人虽然复又相聚,但却因为种种误会,总是聚而又分,甚至为了让杨过安心治疗情花之毒,小龙女又再次离开杨过,直到十六年后再相聚才永世不分离;为人风流倜傥、仪表人才,却被郭芙斩断了右臂,成为了残疾人;郭靖对他疼爱有加,如同己出,他却为报父仇,欲除之而后快。一言而蔽之,激烈的矛盾冲突在杨过身上时时纠葛在一起,不仅把他放到了冲突的漩涡,也让他比一般的人更为成熟。
正如金庸先生自己所说,激烈的矛盾冲突更能引人入胜,更能增加作品的感染力,让每一位读者在欣赏武侠小说的过程中,不自觉的随着主人公的喜而喜,随着主人公的悲而悲,也更加能融入到小说所描绘的武林世界中。
第三,对人物有血有肉的描写,是金庸武侠小说成功的关键。作为武侠小说,刻画英雄人物是其中最主要的一个内容。而金庸武侠小说对人物成功的刻画,更是有其独到之处。
金庸先生对人物的刻画重在从人物的内心深处、从人物的品质来进行。比如,在《射雕英雄传》中,金庸先生刻画郭靖这么一个人物,就有不同凡响之处。郭靖能威震武林、人人敬仰,不是单凭自己有着一身震烁古今的武功就能做到的,更是靠着他扶危济困、主持正义的侠义精神,靠着他义守襄阳,抵御外侮的实际行动。正如郭靖自己所说,“为国为民,侠之大者。”正因为“为国为民”,因此,郭靖这个人物的形象在读者心目中必然是高大的、光辉的,也比一般的武侠小说中单靠武功取胜的武侠高出了一个档次。
又如,在《天龙八部》中,金庸先生刻画了箫峰这个深入人心的人物。小说起初,乔峰作为丐帮帮主,屡次率众抵御辽兵入侵,杀伤辽兵甚重,立下赫赫大功,后来,他被人陷害,与中原武林反目成仇,投靠辽国作了高官,人生的巨变,特殊的遭遇,使他终于认识到,辽国也有好人,大宋也有奸贼,辽国与大宋相争,死伤的都是无辜百姓,因此,他才多次力主辽、宋和平相处,直至最后以死相谏。箫峰这个人物,到最后无疑已经成了一个维护国际和平的国际主义战士,其精神境界之高,可以说已经超越了当时封建社会人们狭隘的民族主义精神,在读者心中,箫峰的高大形象简直就是空前绝后的。
总之,金庸先生武侠小说的成功,原因是多方面的,是金庸先生高超创作水平的体现。研究金庸先生成功的原因,不仅能帮助创作者提高自己的创作水平,更能提高我国通俗文学的整体水平,使我们能欣赏到更多、更好的文学作平!
❷ 金庸武侠小说的价值及意义是什么
香港作为一个国际性贸易金融中心,在高度繁忙的商业活动中运转着。香港的作家不能不受到商业机制的制约,这就决定了香港的文学作品带有很强的商业化特点:娱乐性较强,通俗文学盛行。金庸的武侠小说作为一种通俗文学在整个香港文学中一枝独秀,有着重要的地位。
金庸是中国新派武侠小说的一代宗师,集新派小说之大成,广泛地吸收了中国传统武侠小说之精髓。著有“飞雪连天射白鹿,笑说神侠依碧鸳”等14部小说,并以《笑傲江湖》、《天龙八部》、《鹿鼎记》、《射雕英雄传》、〈神雕侠侣〉等为代表作。金庸把武侠小说从一个较低的通俗娱乐层次提高到了于娱乐中负载人生哲理、生命体验、价值信仰的较高的艺术境界,具有极深的文化内蕴。成为雅俗共赏的成人童话,被誉为“香港三大奇迹”之一。
金庸武侠小说的历史文化内涵。
金庸是一位历史学家,其小说中始终洋溢着一种历史英雄观,即英雄上历史的创造者。金庸将历史与小说有机地融合在一起,以小说的方式演化历史事件与人物。作为英雄传奇小说,金庸武侠着重体现的是英雄人物对于历史的决定作用。英雄传奇首先要以情节为先,充分利用悬念起伏跌宕,用金圣叹的话来说情节往往发展到无路可走,作者再绞尽脑汁想出出人意料的办法。其次人物要扁平夸大,是超人,比平常人大一 号,但还要是“人”,是“神仙”也不行,也就是有杰出才能的“英雄”。
金庸武侠中的英雄人物上至帝王下至侠义志士、乞丐都是历史的创造者。其笔下的英雄人物个性鲜明,栩栩如生跃然纸上。在善与恶的冲突中,生与死的抉择中,价值信仰与个人私利中塑造出人物的内心高尚的品格。并且还描绘了形形色色的百态人生,有豪杰志士、跳梁小丑,有野心勃勃争霸武林,有清心寡欲、无为无求,有儿女情长、多情多义……
小说中的帝王英雄,叱咤风云,纵横驰骋,尽显风流,从而缔造巩固千里江山。以〈射雕英雄传〉中的一代天骄成吉思汗与〈鹿鼎记〉中的康熙大帝最为典型。铁木真从势力微弱到忍辱负重统一大草原,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铁骑踏遍草原。作者将一个弯弓射大雕的大汗刻画的淋漓尽致。〈鹿鼎记〉应该是以武侠的视角来写历史的一部小说最恰当不过了,整部小说贯穿了康熙大帝一生的丰功伟绩:除鳌拜、灭三藩、平定葛尔丹,俨然一个武侠式的〈康熙王朝〉,可见作者丰厚的历史功底。
侠士英雄是刻画的最精彩、动人的,容貌上犹如“白马王子”又总能力敌万夫,势不可挡,既侠骨柔情又肝胆相照,很纯情但是仅仅止于此。金庸就不能雅俗共赏了,他往其中装了很多理想性的东西,诸如儒家的大担当、社会责任感和道德准则,从而拓展了小说的内存空间,所以才会有著名作家王蒙读《笑傲江湖》有身世之感的感动之哭,才会有人认为最有寓言品格的是《笑傲江湖》与《天龙八部》。
这些侠士英雄在金庸小说中挽狂澜于即倒,扶大厦之将倾,是另外一种类型的创造历史的英雄人物,也是作者最为青睐的一种,寄托着作者的终极理想。《射雕英雄传》与《神雕侠侣》中的郭靖以及《天龙八部》中的乔峰最具代表性。《射雕英雄传》中记叙了历史上著名的“襄樊之战”,北宋的南大门襄阳城决定了整个国家的命运,然而正是由于郭靖的镇守与保卫,才会被包围四年之久而没有失陷于元,延迟了北宋的灭亡时间。郭靖全身心地投入参与到了北宋对元的反吞并战争中,以知其不可而为之的积极态度与一种社会责任感誓死保卫自己的国家。乔峰又是另外一个最真心的英雄,具有一种大担当的精神和社会责任感。身为汉人时积极阻挡辽的入侵,或许是命运的捉弄,又让他偏偏是辽人的后代,身为辽人则又竭力劝谏阻止对大宋的入侵。以一身豪迈的气度在宋辽之战中坚持着正义,最终悲壮感人的死去,留取一片丹心照耀青史。
从美学角度来看,金庸小说在广阔的历史空间中广泛地涉及动乱时代的生活领域。表现出了动乱人世的悲悯情怀,对于源远留长的东方文化给予深刻的透视与反思,建构了自己的理想模式。
金庸小说不象其他的武侠小说一样,刻意追求离奇怪异的故事情节,盲目虚构没有一点历史真实感。而是截取真实的历史背景,具有一种真实的艺术魅力。题材多取自宋元、元明之际。这一段历史时期政治局势混乱,军事势力割据,因此便于建构一种“乱世出英雄”、“乱世英雄乱世情”的审美境界。
作者并且还在历史的 长河中撷取许许多多的真实人物,重大的历史事件,有关历史的民间传说,然后再让精心虚构的英雄人物身置其中,纵横决荡,决战沙场,笑傲江湖,从而给人一种艺术真实的享受。因此读金庸的武侠总有一种读历史小说的感觉,真实的历史事件,真实的历史人物。如《射雕英雄传》中的靖康之难、襄樊之战等事件,以及王重阳、丘处机等道家人物《;鹿鼎记》中的除鳌拜、灭三藩、平定葛尔丹、顺治出家;〈书剑恩仇录〉中有关乾隆皇帝的出身的传说。在这一点上,金庸与19世纪英国小说家斯各特十分相似。斯各特把历史看成是挂他的小说的钉子,以历史来网络他的小说,金庸也是如此。
金庸武侠小说的传统文化内涵。
金庸以通俗的武侠小说的方式对于中国几千年的传统文化进行了深刻地洞察与反思,将儒、释、道三家思想方方面面地在他的小说当中渗透与解析,具有一种新的视角与方式对传统的儒、释、道三家思想进行反思与批判,建构树立起自己的一种价值观与理想模式,完善健全人的性格与本性,崇尚着一种豁达、明朗、有着道德准则与责任感而又不拘泥于旧的传统形式的自由。对三家思想发扬其光彩之处,丢弃其消极不足之处。
儒家学说尽管有宣扬封建正统、等级观念及纲常礼教的糟粕,但它之所以成为中华文明的主流,自有其超越时代的价值存在。儒家的“仁”确立了人的精神生活与行为实践的出发点,充满了博爱的精神。“义”确立了行为价值的最终评价标准。儒家积极入世,强调社会的担当感、责任感和道德准则。金庸的武侠小说中着墨最多的也是这一点,成为小说中的一个亮点,绚丽多彩。《射雕英雄传》中的郭靖便是儒家“仁”、“义”的化身,还有《神雕侠侣》中的杨过与《天龙八部》中的乔峰。他们都视仁义如生命,重义轻利、舍生取义,对社会、生活具有极强的责任感,固守一个铁的道德准则,是中华民族的脊梁。担当重任、临危不惧、忍辱负重,诚如孟子所云的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富贵不能淫的大丈夫。作者批判的是与之相反的价值观,如《射雕英雄传》中的杨康见利忘义,为贪图富贵而视民族气节于不顾,身为汉人却认金人为父,狡黠善变至死而不思悔改,与忠厚善良、仁义正直的郭靖形成鲜明的对比。作者的高明之处,还在于两个人的名字恰恰是“靖康耻”中的一“靖”一“康“。郭靖时时不忘的国耻又是杨康最为贪图富贵而又不顾的因而使整部小说负载了一种很深的思想内涵,而非一般武侠小说浅显意义上的恩怨仇杀,所以也就使整部小说具有一种历史的厚重感。金庸小说以儒家的不屈、不移、不淫的浩然正气,谱写了一种积极的人生哲学,以民族中的精英确立和显现了人生的价值与意义。
儒家中狭隘的爱国主义、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善天下的思想在金庸小说中也表现得淋漓尽致,使其小说由一个层次的打打杀杀上升到了忠诚报国的艺术高度,由微乎其微的家仇上升至国仇。在其代表作《射雕英雄传》中,郭靖持一种憨厚、朴实、忠诚的品质,永不妥协积极进取的态度,仁义至上的信条表现出对于大宋的一片赤诚忠心,从而构成了他高尚品格的三维空间,并以爱国主义思想为核心。郭靖的爱国主义思想表现得最为感人,一切利害冲突在它的面前都显得无关紧要了,特别是与成吉思汗吞并大宋统一全国的矛盾冲突。茫茫草原上弯弓射大雕的一代天骄是抚养他长大的人,情同父子。然而即便如此,郭靖在他面前明辨是非,深深执行知晓自己是汉人,应该保卫自己的国家不应屈从于蒙古人 的差遣。再次是郭靖对于传授武艺的老师哲别的民族矛盾冲突也是如此,私情与国仇泾渭分明,坚持铁的原则,不屈不挠,充分显示出 维护民族利益高于一切的崇高的民族气节。因此,郭靖的爱国主义也具有震撼人心的力量。另一代表作《笑傲江湖》中的令狐冲表现的则是痴忠,同样具有动人心魄的感人力量。无论师父岳不群如何误会,甚至陷害,他依旧一片忠心不改,以致于致他于死地,令狐冲仍把他当作养父对待。
金庸不仅是一位历史学家,而且 对于佛家也颇有研究,通过其作品便可窥豹一斑。金庸在他的小说中不但巧妙地运用佛家经典来贯穿组织故事,而且运用佛家思想来点化人生,阐明一种为人处世的人生哲理,解决人生中的矛盾,改善人之间的关系,劝戒众生弃恶从善,放弃抛掉种种琐碎的恩怨,弘扬中华民族几千年的真、善、美的传统美德,用佛家 语来说:普渡众生。以《天龙八部》、《鹿鼎记》最为典型。《天龙八部》这部书的名字本身就是佛教中的一个用语,指八位护神。其中一个主人公段誉便是作者的佛家思想的化身与代言人,他从小就违背大理段氏家族的门规弃武而学佛,痴迷于佛经典故。段誉身上体现的是佛家的文化痕迹,“善”字当头,“忍”字当先,虽做不到四大皆空但心中永有一方净土,佛祖永留心中。因为决不强求非己之物所以才能心底无私,心静如水,无欲无念立地成佛,尽管他不是佛门中人。另外小说中肖家与慕容氏家的矛盾从不可调和至妥善解决,恐怕只能借助于佛家,最终皈依佛门。《鹿鼎记》中金庸巧妙地借用佛教传入中国的第一部经书《四十二章经》组织串联起整个故事,并以顺治皇帝(即行痴)来渲染佛家的影响。但金庸对佛家思想也进行了反思与批判,指出了佛家不合人性不合常理的地方。如《鹿鼎记》中顺治与康熙的相见,不过是以婉转|间接的方式轻轻地点击而已。
道家思想在金庸的小说中也是显而易见的,金庸以极高的热情及传奇的方式密切关注着道教的发展。从〈天龙八部〉中的逍遥派(当然这一门派或许是虚构的,名字是源于庄子的思想)到〈射雕英雄传〉中的全真教(这便是符合历史史实了,包括其中的人物王重阳、丘处机等)再至〈倚天屠龙记〉中 的武当派。用传奇色彩结合着历史史实全力描绘着道教的故事。道家无为而无不为的思想却以内含的方式蕴藏在小说的丝丝缕缕之中。〈笑傲江湖〉中令狐冲的性格,洒脱、毫无拘束、狂放不 羁,正是道家顺其自然、逍遥自在、仙风道骨的形象体现与写照。同时也体现了对中国因循几千年的正统文化的一种叛逆,更是作者极力所建构的一个理想性格。令狐冲正是这样无拘无束,所以才被正统的正道人士所不容。金庸通过打破严格的正邪界线的一种反传统的方式,建立了一个正人不正、邪人不邪的江湖新秩序,这便是对中国几千年的封建政治文化提出了质疑。在小说当中作者以各种各样的形式来显示他们的背叛传统,譬如嗜酒、不循规蹈矩、结交“奸邪”等第。《鹿鼎记》中的韦小宝也是最为典型的一个,好赌、贪财、好色、胆小,俨然一个反面小人的角色。然而就在他身上却寄托着作者的一种理想的美好的东西——对于正统的叛逆,对于江湖道义的看重。义字可以说是韦小宝的核心品质,也是最有密度与质量的品质。尽管在他身上还汇集着很多的缺点,但这些都不能抵消他的光彩。
《射雕英雄传》中的黄药师也是一个传统的叛逆。他的口头禅就是“迂腐”,反对一切过时的不合理的东西。这在当时的文化背景下被认为“邪”,所以有“东邪”之称。然而作者却不这样认为,反之对他是大加推崇,精心地将他放置在一个纯洁无任何干扰的世外桃源———桃花岛中生活。黄药师性格豪放,不为世俗所拘囿,与一个年轻他几十岁的青年称兄道弟,体现出了人类rlie 本性生命力的张扬,这就是作者寄托他的反传统的叛逆型人物身上的一种理想。这种理想以一个江湖意义上的“义”字为价值取向,追求人类本身固有的一种纯真。身在江湖,“义”字当然不可避免地带有某种封建性的东西,但它更多地包含了一种积极向上的成分—— 同心协力、救危扶困、上报国家、下安黎民。
儒、释、道三家思想对于中国文化的影响至深。儒家在塑造中华民族性格和文化心理结构上有着不容否认的历史地位;道家在塑造人的世界、人生观的文化心理结构上也广泛地被民众所认可与接受;佛家自从两汉之际传入中土,对整个中国文化也产生了深远的影响。金庸小说则汲取三家思想之精华,立于一个新的更高的角度,对其进行重新审视与定位,从而确立了自己的一种新的人生哲理、价值观、世界观。譬如金庸小说中的一句名言:手中无剑,心中有剑,无招胜有招。
金庸武侠小说的通俗文化内涵。
金庸是古典式的,金庸小说蕴涵了深厚的古典文学底蕴,借题发挥由一首古诗便能演绎出一个传奇故事。整体上规模宏大,情节结构波澜起伏,气势非凡,既武侠又言情,难怪台湾作家三毛评论金庸说“只写一个‘情”字。金庸小说的灵性在于,常常以绚丽多彩的大自然景观作为背景环境,绚丽多彩的自然景观作为人物活动的衬托,使自然景色与人物情感紧密地结合起来,达到一种人天合一的效果,产生动人心魄的独特艺术感受。作者以饱满的热情将中华大地的壮丽山河融入他的小说,设置了一个充裕、优美的人物活动空间,描绘名山、大川的种种风彩,讲述它们的文化与历史。作者笔下将祖国的三山、五岳、草原、海岛一一点染,在一幅流光溢彩的优美画卷中编织一个个惊心动魄又缠绵悱恻的故事。河海之大波,江湖之风云,儿女之情长相映成辉,并由此产生一种壮美。以《笑傲江湖》最为璀璨夺目。五岳雄奇的风光,恒山的悬空寺,衡山的归雁楼,嵩山的封禅台,浩荡的长江,滚滚的黄河,尽纳其中。还有《射雕英雄传》中茫茫的大草原,带给人一种厚重、深远的文化享受。并且辅以琴、棋、书、画等高雅的艺术品位精心构思出纷繁多样的传奇故事,从而使整部小说显得典雅、雍容,含有一种深厚的艺术底蕴。《天龙八部》中的枯容大师与四大恶人的棋局之赌,无亚子的真龙棋局;《笑傲江湖》中的琴棋书画“江南四友”,还有那一曲琴箫合奏的《笑傲江湖》曲。作者的精妙构思也在于此,以一支乐曲组织全篇,演绎出一段回肠荡气的江湖故事。
总之,金庸通过通俗小说洞察了整个东方几千年的文化脊髓,具有极深的文化内蕴,并对于传统文化进行观察与反思。金庸的武侠小说在历史、虚幻、人生、江湖中贯通,从佛禅、老庄思想中得到解脱与升华。任自然而得旷达,由一瞬而转换为永恒。悲慨之中容有超脱,包容种种的人生态度,形成了一种独特的生命体验,融合在开阔博大的天地万物、古往今来的历史画卷之中,系于一个个爱恨悠悠的情节。金庸小说在一种阔大辽远的自然、社会的范围之内,完成了一种入世与超世、乐观与达观的深远的艺术境界。
❸ 金庸武侠小说的艺术特征是什么
不能笼统地下定义。就大部分而言,是一儒学思想的中庸宽容之道,中国传统国学道家思想,纯中国的佛家精神及属于金庸自己的"侠义精神",用紧凑生动的故事情节,集中暗讽当代社会中的丑恶人性和丑恶社会现象,并极力号召人们以自己心目中的英雄人物为榜样约束自己言行,达到改良社会风气的目的。其中又以《天龙八部》、《射雕英雄传》和《连城诀》表现得最为突出。
《鹿鼎记》是一部较特殊的作品。金先生原本的目的是要塑造一个社会低层的流氓型人物在机遇巧合下误入社会高层后发生的悲剧的人物形象。但笔不随意走,到后来发现竟然难以将这个人装以悲剧的结果,所以有了现在我们眼下的韦小宝。但其中也不乏所反映的社会现实(由于不想复述情节,所以由你自己将情节与现实相套吧,呵呵)。
❹ 金庸武侠小说的艺术特点。
金庸武侠总论
金庸最得武侠小说之中道,自由出入于有无之际。有者,小说结构完备严整,内涵博大精深是也;无者,小说文势无拘无束,意境自在天然是也。总体来看,十四部作品以《书剑恩仇录》为宗本,一出手就显大家风范,此为金庸武侠小说之基,太极是也。由此生发相反相成之两仪:射雕英雄传与神雕侠侣。两书势分正奇而有异曲同工之妙,堪称珠联璧合,犹如两仪剑法,一阴一阳,一刚一柔。双剑合璧,乃归于倚天屠龙记,又一太极也。由此又生发两仪:天龙八部与笑傲江湖,至此,金庸经典意义上的武侠小说已达炉火纯青之境界。天龙八部堪称至法、至正、全有,包罗万象,武侠中之哲学;笑傲江湖堪称无法、至奇、妙无,随意挥洒,武侠中之诗。至法无法,至正至奇,全有妙无,哲学就是诗,所以两者自然融归于鹿鼎记,浑然天成,透彻圆融。如果按照独孤求败一生在剑道上达到的不同境界来看金庸的武侠小说系列,则书剑恩仇录是刚开始练剑,射雕英雄传是青锋宝剑,神雕侠侣是紫薇软剑,倚天屠龙记是玄铁重剑,天龙八部是草木竹石皆可为剑,笑傲江湖是自此精修,逐步超越草木竹石皆可为剑的境界,对应于金庸的武侠小说创作,就是逐步超越武侠小说有的境界,逐步走向非武侠,鹿鼎记则是无剑境界。
与此对应,金庸武侠小说之侠客也呈现出一个完整的发展系列:陈家洛是第一个侠客的化身,但其内涵主要还是在民族主义的维度中展开。之后,郭靖和杨过在互补的意义上比较充分的展开侠客的内涵:郭靖是集体主义本位意义的英雄,杨过是个体主义本位意义的英雄。郭靖和杨过身上所体现的“为国为民,侠之大者”的理想已经开始超越民族主义的范畴而提升到人类主义的境界。郭靖是正统意义上的大侠,杨过则是反正统意义上的大侠,但正反一体,两者都是至情至性者无别。两者的内涵在张无忌身上得到融合。张无忌以巨大的包容性将正反两种意义的大侠化为一体。通过张无忌,金庸将大侠的理想境界建立于平凡普通之中,功力更见精纯。此后,侠客的内涵最为典型的在乔锋和令狐冲身上得以展示,两人分别是郭靖和杨过的更高意义、更为自由的发展阶段:乔锋以拯救天下苍生为己任,无名老僧称赞他为“惟大英雄能本色”,“菩萨心肠”,“大仁大义”,这一点与郭靖毫无二致,但金庸通过乔锋乃至江湖众生相的深刻刻画,将武侠小说的境界提升到了对整个人类命运终极关怀的高度。天龙八部就如一部佛学的史诗,饱含着悲天悯人的伟大精神。天龙八部事实上是经典武侠小说真正的颠峰,虽然笑傲江湖更为飘逸自在,鹿鼎记更为透彻圆融,但都不如天龙八部博大精深——物极必反,从笑傲江湖开始逐步走向反武侠,直至鹿鼎记成为非武侠。令狐冲则更能体现对于个性自由的自觉追求和人自身命运的自主把握。杨过和令狐冲都是坚持自己个性自由的典范,但与杨过相比,令狐冲大原则把持得住,而小节则无可无不可,很好的统一了顺应世俗和坚持自己个性的矛盾。令狐冲代表了侠客个性解放的理想境界。侠之意义至此而极,故到最后一部作品,主人公成为非侠韦小宝和康熙大帝。虽然是非侠,实际上是对侠客理想的超越,也可以说非侠首先彻底的、比侠客本身还要更好的实现了侠客的理想追求。象康熙皇帝,如果以大侠的标准“为国为民,侠之大者”和造福苍生而言,则康熙乃至历代圣王励精图治,给百姓带来安居乐业、海清河晏的盛世局面,正是真正意义上的大侠。比之于圣王之雄才大略,武功可以说微不足道,如此说,可谓至侠无武也[天龙八部是唯大英雄能本色,笑傲江湖是是真名士自风流,鹿鼎记是莫言马上得天下,自古英雄尽解诗。天龙八部是盛唐气象,笑傲江湖是魏晋风度,鹿鼎记是生活本色]。所以武侠小说乃至于侠客的理想本身就终结了。
简单总结一下,金庸从民族主义(书剑恩仇录)写到人类主义(从射雕英雄传到最后都是,但逐步深化),从人的命运(天龙八部)写到人性(笑傲江湖)最后归结到最凡俗的非武侠、生活、历史本身,表明了一个最为简单但也最深刻的真理:真正的理想主义只能在现实生活中才能实现或建立,这是真正的现实主义,又是彻底的浪漫主义或理想主义。金庸为什么到鹿鼎记就封笔了?因为他已经无武了,其实如果联系到金庸以后改而写历史小说的话,我们会说,金庸的封笔不是一个终结,而是一个新的起点。其实也无所谓终结不终结,起点不起点的,随缘任运,到什么境界干什么事而已。
就金庸小说所反映的中国传统文化而言,书剑恩仇录以中国传统文化的正宗——儒家文化为起始,射雕英雄传和神雕侠侣则是对此的相辅相成的展开,射雕英雄传通过郭靖主要展开了儒家“齐家治国平天下”的外王的一面,而神雕侠侣通过杨过主要展示了儒家正心诚意至情至性的内圣的一面,在此,必须说明两点:一、超越狭隘民族主义,以天下苍生为己任本来就是儒家文化的崇高追求,因此对儒家思想的深入揭示必然将自己提高到人类主义的境界;二、如果我们领悟了儒家文化的真谛,就会明白,儒家文化从本性上决不违反人性,相反,尽心尽性尽情才能知天知命达道,如此,就自然过渡到倚天屠龙记所展示的道家的境界,倚天屠龙记所展示的道家的境界是正宗的哲学化的道家,偏于老子一面,主要得道家文化之自然、质朴和博大;之后,金庸在两个方面分别以不同的方式对倚天屠龙记的道家文化精神进行了更深入的拓展,一个是深化的方面,深化了倚天屠龙记的博大之处,此即形成为天龙八部,武侠小说至天龙八部,达到森罗万象、无所不包的境界,犹如华严宗的一真法界,另一个方面则是对倚天屠龙记的道家文化精神进行了自我转换,使道家文化的自然风骨展开为飘逸与逍遥,此即形成为笑傲江湖,笑傲江湖的道家是诗化的道家,偏于庄子一面[天龙八部将道家文化的博大展开到完备浩瀚的程度而笑傲江湖将道家文化的自然展开到自由自在的程度],于是乎就为金庸的武侠小说最终归宗于平常、本真的鹿鼎记做好了铺垫,鹿鼎记是禅,是平常心即道的境界。
因此,金庸的武侠小说由儒变而为道又由道变而为佛禅[同时兼赅墨法兵阴阳等各派],直至回归到生活和历史本身,乃越来越炉火纯青的进程,整个发展过程逐步递进而又浑然一体。整体而言,金庸由非武侠小说而武侠小说,此为无中生有,越来越精深,达到最高境界又归于非武侠小说,又由有而归无,完成了一个大循环。《书剑恩仇录》为初入大道,倚天屠龙记乃小成境界,鹿鼎记为大成境界。《书剑恩仇录》为初发心,凡夫位;倚天屠龙记为超凡入圣,圣人位;鹿鼎记为返朴归真,凡圣等一,平等位。总体言之,金庸的武侠小说创作可谓善始善成,因此有关金庸封笔,可以引老子一言以蔽之曰:功成身退,天之道哉。
金庸武学总论
新武侠小说诸作家中,就武学修为之深邃博大而言,无出金庸其右者,乃至于可曰:通金庸武学即通一切武学。
金庸武学,一言以蔽之曰:以武论道,由武而显道者也。
武学至上境界,乃即武学而超武学之境界,武学与非武学,本性一如之境界。如此境界,无佛家武学,无道家武学,亦无俗家武学,无佛家、道家、俗家分别之相,乃至亦无无分别之相,佛陀所言离一切分别无分别是也,亦可谓真如自性,大道之实性,此为一切武学非武学之源,不可思议,妙不可言之境界也。此不可言说,假而言之,曰武学之无极境界可也。对应于非阴非阳或无剑境界。
此无上妙境自性起用,自体自然生发而分别生出三相,即通常所谓佛家武学、道家武学与俗家武学是也。此三相初生,故尚未分离,分而未分。三相即一相,一相即三相,三而一,一而三,介于无与有之间,武学之太乙境界也。具体而言,九阳真经、九阴真经、独孤九剑[木剑境界(草木竹石皆可为剑)的系统化]即此境界也。九阳真经是佛而非佛:佛,是因为此武学圣典乃从佛学至上大乘禅宗正宗真传达摩祖师所传之无上佛法而化来,故一切佛门武功皆归于九阳真经;非佛,是因为此武学圣典含摄、超越天下一切武学,不止限于佛家武学也。九阴真经乃道而非道:道,乃由于此武学圣典为道家大宗师黄裳由道学渊薮道藏中化来,故一切道家武功皆归于九阴真经;非道,乃由于此武学圣典亦含摄、超越天下一切武学,不止限于道家武学也。独孤九剑则是俗而非俗:俗,是因为此武林绝学乃俗家千古奇人独孤求败以易经为总根源而化来,故一切俗家武功皆归于独孤九剑;非俗,是因为此武林绝学亦含摄、超越天下一切武学,不止限于俗家武学也。故天下一切武功皆以万流归宗之势融汇于以上三大武学,此三大武学又以九九归一之势归于自然无为的绝顶境界。故三大宗师,达摩祖师、黄裳真人和独孤大侠,虽假借佛门武学、道家武学和俗家武学之方便,而实际心中并无佛家、道家和俗家武学之分也。
三大宗师之分别:就最终意义而言,独孤大侠,黄裳真人,达摩祖师三大宗师当究竟无别,皆可称绝顶境界,然细论仍可分出高下:达摩祖师当下直承,纯以自心为源而生无上武学,武学只是明心见性之方便,也就是说, 达摩祖师对武学的境界是本来超越,本来无武;黄裳真人是假借道藏为缘,以自心为因而生至上武学之果,终究有所凭借,故虽最终超越了武学,尚非本来超越之境界,不过极其接近此境界,独孤大侠则经过一生极其艰苦的修习之后,直到最后才超越了武学,踏入武学和人生乃至天道证悟的至上境界,比之于以上两位稍逊一筹.达摩祖师乃无为境界,黄裳真人乃类于无为境界,独孤大侠则是由有为而归于无为的境界.达摩祖师是当下无极,黄裳真人是由太乙而无极,独孤大侠是遍历一切有形而无极[基本上经历了剑道修习过程中的所有阶段,经历最全],不过最终无异,都是体用一如之境界:达摩祖师以真如为体,以博大无边的无量武学为用;黄裳真人九阴真经上卷明大道微妙本体,下卷为破尽天下一切武学之法门;独孤大侠的无剑境界,既是内力的无所施而不可,又是剑招的变化无穷。
类似的,《射雕英雄传》中郭靖在桃花岛山洞中,周伯通说道:他(王重阳)说我学武学得发了痴,过于执着,不是道家清静无为的道理。我那七个师侄当中,丘处机武功最高,我师哥却最不喜欢他,说什么学武要猛进苦炼,学道却要淡泊率性,这两者是颇不相容的。于是郭靖就问周伯通:为什么王教主既是道家真人,又是武学大师?周伯通:他是天生的了不起,许多武学中的道理自然而然就明白了,并非如我这般勤修苦炼的。这就是老子“道法自然”之意,故王重阳理事圆融,既是道家真人,又是武学大师。“侠客行”上的武功各派高手[无论是少林、武当这样的正宗门派还是各种奇门武学]以任何见解去解释都不得其真谛,而石破天无心、无意而自然契合于其境界,也可以说是自然无为境界之体现也。与道相合之后,一切武功皆纷至沓来,随心而发,无不自如。
以上两种境界皆不受武学门派限制乃至于不受武学限制,武学之自由境界也。如不能恒持此境界而自心生疑,则沦入有形且被其束缚,如此而观,则天下武学遂分为三大宗:佛、道、俗是也,且三大宗之武学又由自身而无穷化生,渐次生出自己的太极境界之武学、两仪境界之武学乃至一切可能境界之武学,整个武学格局至此即成门派纷呈、万象并存之景象。两仪境界之下,繁复不可论也,故只论太极与两仪境界之武学。
道家武学之太极境界易见,即太极剑法[和拳法等]是也,分而为两仪剑法,合则为太极剑法。阴阳刚柔,互生互化,相反相成,两仪也;混成一体则太极也。而佛家武学和俗家武学之太极境界何在?曰:易筋经即佛家武学之太极境界,而玄铁重剑即俗家武学之太极境界是也。易筋经乃少林武学之总法门,一切少林绝技与武学皆以此为基方可成就,而此经非少林弟子不传,已经分了门派;而少林武学两仪境界,乃由易筋经而自生刚柔功夫,少林武学之特点并非阳刚,而是光明正大,一味刚猛并非少林武学之真谛,少林功夫中虽不乏金刚指之类的至刚至阳之绝技,然亦有“拈花指”等至柔至和之绝技;或曰:少林武学外功为刚而内功为柔,内外兼修,刚柔并济,最终合而为一,亦为太极境界无疑也。至于玄铁重剑之武学,乃独孤求败超越至刚的青锋宝剑[凌厉刚猛,无坚不摧]和至柔的紫薇软剑之后将两者混成一体而成,达有形剑法之极至,是“一”的境界,也就是太极境界。
天下武学,本来一源。由体起用则化生无量武学,反之,由用归体亦可返朴归真,返本还源。一切即一,一即一切。修习俗家武学达绝顶境界可天人合一,修习道家武学达绝顶境界可归于大道,修习佛家武学达绝顶境界可明心见性,殊途同归,都是自由王国的境界。
金庸武侠小说的文学经典意义
世界上伟大的文学经典其特征是雅俗共赏,长盛不衰,也就是既拥有高低深浅各个层次的读者群体,同时也能够获得各个时代读者的接受和共鸣,因为文学经典都具备时空两个维度的特点:在空间上作品应尽可能涵盖各个层次和方面,作品本身就是一个广阔博大深邃无限丰富的世界,甚至应该同人生、宇宙同样浩瀚;在时间上作品能够超越不同的时代而反映超越特定时代的永恒价值——只有作品从本性上超越了不同的历史时代,才能经得起不同历史时代不同读者的检验,才能获得不同历史时代各种人的共鸣。如此说,金庸的武侠小说可以称为经典。
金庸对于中国传统文化的诸子百家采取兼容并包的态度,在金庸小说中,不同的观念可以多元并存,和而不同,构成一个包罗万象而又浑然不可分的整体。无论作为传统文化主流思想的儒道佛还是作为非主流思想的其余各家各派都在金庸小说中各得其所。就对中国传统文化理解之广博与精深而言,金庸可称中国现代文学史上第一人。金庸的武侠小说犹如中国传统文化乃至于东方文化的一座长廊,琳琅满目。曾有一位学者用一副对联评论金庸的成就:打通佛道儒,驱琴棋书画;驰骋文史哲,遣星相医卜。因此,不同类型、不同层次的读者可以各取所需,故金庸小说才拥有了最广泛的读者群。但金庸让人称道、难以企及之处还并非单纯是他的作品所具有的兼容并包的博大胸怀,而是在此基础上对不同流派的思想境界、对不同人物性格与命运的恰如其分的把握。这种精当的分寸感和纯熟的火候是金庸功力精醇纯正的体现。博大是向外开掘,而精纯则是向内、向本性深处锤炼。如果说博大是包罗万象,那么精纯则是将博大所包罗的万象贯通起来而达到浑然一体的境界,亦即达到贯通一切的“一”,而同时每个个体并不失去自己的个性,而是各就其位,各成其性,随在各足,不相妨碍,不仅不相妨碍,而且还相辅相成,相济相化,一切皆和谐之至,最终才能达到透彻圆熟,随心所欲,无不自如的境界。由于有了博大精深的中国传统文化的强大后盾,金庸的文学作品就具有了极为丰厚的文化底蕴。
但金庸作品的超凡之处并不在于、主要不在于、首先不在于对中国或东方文化的理解与阐发,而在于在中国传统文化这种特定的形态中揭示了超越时代和地域的人类的永恒价值与普遍的大道。何谓也?个体与社会的关系,人类对于自由的追求,对于自己命运的认识和把握,对于社会规律和宇宙之道的求证,并不只是对于江湖人才有意义,也并不只是对于古人才有意义,这些问题对于我们每一个人都具有首要意义,是我们生存的意义之源。伟大的作品还都具有一种史诗的风格,这当然是由作品本身内涵的博大丰厚所决定的,因此《水浒传》是江湖文化的史诗,《三国演义》是英雄文化的史诗,《西游记》是修行的史诗,《红楼梦》是社会和人性的史诗[《西游记》和《红楼梦》是一真一俗,《红楼梦》与《三国演义》或《水浒传》是一阴一阳,《三国演义》和《水浒传》是一精一粗]。我们同样可以说,金庸的武侠小说是中国传统文化的史诗。
金庸的十四部武侠作品,其代表作射雕英雄传、神雕侠侣、倚天屠龙记、天龙八部、笑傲江湖和鹿鼎记都是长篇,特别是天龙八部和鹿鼎记的篇幅都和红楼梦不相上下。墨家文化的积极入世、急切救世,儒家的上合天道、下和万民,道家的自然无为、与世无争,佛家的大慈大悲、普度众生,以及兵家、法家、阴阳纵横之术都有所反映。从宋代直写到清代,时间跨度近千年;宋、元、辽、西夏、大理、俄罗斯,江南漠北中原边塞宫廷市井军阵,空间跨度极为广阔;社会问题、民族问题、历史问题、人类的命运问题、大道的本性问题,各种问题皆有体现;既有宏观的大场景的刻画(如天龙八部少林寺大战,倚天屠龙记中明教与六大门派之战,神雕侠侣中襄阳大战,雪山飞狐中天下掌门人大会等),也有微观的细节的细腻描写,而且宏观与微观能完美的融为一体;既有对外在自然美景的描摹,也有对人物内心世界的揭示,千丝万缕而脉络分明,结构严整,境界博大,意境深远。金庸的武侠小说因含纳万状而在当代做到了雅俗共赏,它也必能因趋近永恒而在各个时代长盛不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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❺ 金庸的武侠小说,有何与众不同
武侠小说虽然拥有大批忠实的读者,但绝大多数人都认为它充其量不过是一种消遣品而已,他们认为武侠小说庸俗、荒诞,难登大雅之堂。仔细想想,如果武侠小说真是如此,那它为什么还有这么强的生命力能够经久不衰、广泛流传?为什么金庸、古龙等作家的作品再版了一次又一次而始终拥有广大的读者呢?
算起来中国最早的武侠小说,应该是唐人传奇中的《虬髯客传》、《红线》、《聂隐娘》等精彩的文学作品了,其后还有《七侠五义》、《儿女英雄传》等。严格地说,连《水浒传》也未尝不是武侠小说作品。若武侠小说当真不过是一种消遣品,为什么这些作品可以经过千百年流传至今,而不被历史淘汰掉呢?可见,武侠小说是一种独特的艺术形式,有它独特的表达方式和丰富的知识性,是我国传统文化宝库中的宝贵财富。这里我想以金庸先生的作品为例,谈谈武侠小说作品中的价值与魅力。
首先,金庸武侠小说具有广博而丰富的知识性。
有人指责武侠小说作家不合情理地胡说八道,为了迎合一些游手好闲人的低级品味,不顾—切地扭曲事实,十分无聊。其实这些观点未免太过主观了。和大多数文学作品一样,金庸的武侠小说并非凭空杜撰出一个个故事,金庸先生对待创作是十分严肃的。从他的第一部小说《书剑恩仇录》到最后一部《鹿鼎记》,金庸对每一部小说的创作都下了极大的功夫。对所用的史料,都有详尽的考证。
例如,《射雕英雄传》在动笔前,作者便参阅了12卷《蒙古秘史》、《南诏野史》、《元史》、《新元史》、《成吉思汗传》、《皇元圣武亲征校录注》等大量史书传记;写《飞狐外传》查阅了《明史》、《明纪》、《明季北略》、《澧州志》、《吴三桂演义》;《鹿鼎记》的史实则出自《清史稿》、《清代史?世祖出家事考实》、《玉林国师年谱》。显而易见,读者在欣赏通俗的武侠文艺过程中,必定也可以学到不少的历史知识。
金庸先生不但致力于历史研究,文学功底也十分深厚。他的作品里十分自然地穿插着大量诗词名句,到处显示着他渊博的知识。
《射雕英雄传》中有这样一幕:“那书生经过黄蓉身边,见她晕生双颊,喜透眉梢,笑吟道:'隰有苌楚,猗滩其枝!’黄蓉听他取笑自己,也吟道:'鸡栖于埘,日之夕矣。’那书生哈哈一笑,一揖而别。”原来,这都是引用诗经上的话。“隰有苌楚,猗滩其枝!”下面有“乐子之无知,乐子之无家,乐子之无室”三句,是少女爱慕一青年男子的情歌。“鸡栖于埘,日之夕矣”下面则是“羊牛下来,羊牛不括。”却是骂那书生为畜牲了。试想,作者若不是将诗经烂熟于胸,又怎能写出这样一个妙趣横生的情节呢?
此外,小说中对于易经八卦、奇门算术、医药、音乐、书画等杂学也多有涉猎。看过《笑傲江湖》的人,大约都对祖千秋与令狐冲论酒的情节记忆犹新。
祖千秋侃侃而谈道:“红袖织绫夸柿叶,青旗沽酒乘梨花。可见喝梨花酒当用翡翠杯,而喝汾酒则当用玉杯了。唐人有诗云:'玉碗盛来琥珀光’,可见玉碗玉杯能增酒色。”又指一坛酒道:“这一坛关外白酒,酒味是极好的,可惜少了一股芳冽之气,最好用犀角杯盛而饮之,那就醇美无比了。须知玉杯增酒之色,犀角杯增酒之香,古人诚我不欺。”……金庸先生将广博的知识蕴蓄在小说里,增强了文章的可读性。这恐怕和胡说八道拉不上什么干系吧!
其次,金庸武侠小说中包含栩栩如生的人物形象。
金庸先生在《笑傲江湖》后序中说:“我写武侠小说是想写人性,就象大多数小说一样。影射小说并无多大意义,政治情况很快就会改变,只有刻画人性,才有较长期的价值。”由此可见,人物形象的创作在金庸小说中有着极其重要的地位。笔者或用浓郁的色彩为人物性格上色,或用简单的笔道素描。于是乎,一个个鲜明的人物形象便跃然纸上,清晰可见了。
《神雕侠侣》中有这样一幕:蒙古大军围攻襄阳城,郭靖领兵拒守,而其爱妻又有孕在身。这时,极厉害的金轮法王前来行刺。书中写道:“郭靖脸色微变,顺手一拉黄蓉,想将她藏在自己身后。黄蓉低声道:'靖哥哥,襄阳城要紧,还是你我的情爱要紧?是你的身子要紧,还是我的身子要紧?’郭靖放开了黄蓉的手:'对,国事为重。’”寥寥数笔,写的也少;不过是夫妻间简单的—两句对话,但郭靖、黄蓉“为国为民、侠之大者”的风度尽可—览无余。
而《鹿鼎记》中对主人公韦小宝的刻画又不相同。例如,当他知道茅十八是衙门悬赏缉拿的江洋大盗时,有些心动。但看见茅十八带着十分古怪的神情看他时,便又怒道:“你心里想什么?你猜我会去通风报信,领这赏银?”茅十八道:“是啊,白花花的银子,谁又不爱?”韦小宝怒骂:“操你奶奶!出卖朋友,还讲什么江湖义气?……就算有一万两,十万两的赏格,老子也绝不会去通风报信。”但他心里却在想:“倘若真有一万两,十万两银子的赏格,出卖朋友的事做不做?”他就有些打不定主意了。只此一幕,韦小宝这个市井小人的形象便被刻画得淋漓尽致。
当然,作者写一个人物,用意并不一定是肯定这样的典型:
莎士比亚写《王子复仇记》并不是喜爱哈姆莱特的优柔寡断。鲁迅先生创作《阿Q正传》也非鼓吹精神胜利法。作者不过是在描写一个人物,并不是鼓励读者模仿他们的行为。这样的创作是无可非议的。
小说是社会生活的反映,武侠小说中的人物原形,来自于活生生的现实生活。武侠小说不过是这样给人在“武林”中设计一个位置,更直接地赞扬人性中的真善美,批判人性中的假恶丑而已,这是和所有的小说一样的。
第三,金庸武侠作品中体现矛盾冲突的典型环境。
一个人的善与恶,高尚与低劣在平时是看不出来的。金庸小说的引人之处正是将人物放入一个特殊的环境中,以之来考验人性。
《射雕英雄传》中,洪七公和欧阳峰在焚烧的船中作殊死战时,欧阳峰被折断的燃烧的船桅所压。洪七公为人光明正大,不忍武侠大宗师如此下场,加以救援。但欧阳峰借洪七公救他分神之机,竟痛下杀手。同是武林中两位顶尖高手,在这一幕中便善恶分明了。
又如《天龙八部》中的一个主角萧峰。当时正值契丹与宋朝交兵之际,一方面他身为丐帮帮主,常率帮众抗击契丹人,一方面他自己却是契丹人,父母也被宋人无辜地杀害,重大的矛盾就此开始了。最后,当辽主为敌所擒时,萧峰以民族利益为重出手相救。但为使普天生灵免受荼毒,却又不能不迫辽主立约退兵。可是以臣迫君是叛国叛君之举,为了表明自己并无卖国求荣之意,萧峰在一切完成之后,不得不选择自刎来结束自己的生命。为了一生追求的信义,萧峰付出了宝贵的生命,使读者掩卷而思,仍觉得意犹未尽。
金庸先生正是在一个个环环相扣的矛盾中表现人物性格,也正是用一个个矛盾紧紧扣住了读者的心。
第四,金庸武侠作品中蕴藏耐人寻味的人生哲理。
武侠小说不但有它通俗的故事性,还包含了不少作者对生命的理解。认真读来,会发现读小说的过程中信手拈来即有妙谛。
记得《天龙八部》中有一个珍珑(围棋术语),此局棋劫中有劫,既有长生,又有共活,或反扑,或收气,复杂无比,无人可破。小说中的人物段誉,棋道十分高明,却因不肯抛却一兵一卒而败;而慕容复因为太过忍心,抛却兵卒而败。最后竟是——个小和尚虚竹自杀了一大片白棋,才破了珍珑。这实在是人生之中以退为进的精辟表达。慕容复不懂以退为进的道理,一味冲杀,进不了时只好绝望得想死;而虚竹杀了自己—大片棋后,情势顿见开朗,大有回旋余地,不再缚手缚脚了,这—看似败退的棋招,竟给白棋带来了生机。现实中,对于只顾奋力向前的人来说,有时不妨也退后一步。在许多情况下,在前无进路之时,退一步可能竟会海阔天空。以退为进的效果经常会比一味冲杀好得多。
通过对金庸作品的分析,不难知道,一些好的武侠小说不论是在知识性、艺术性、思想性上都丝毫不逊于其他文学作品。
当代的许多武侠小说作家的作品都在继承传统通俗文学的基础上,有意识地汲取西方现代小说的一些技法,使武侠小说界呈现一派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的景象。而读者在阅读过程中,必然会不知不觉地提高文化修养和生活情趣,并汲取了丰富的知识!
最后,让我们改变从前那些对于武侠小说的认识,真正沉醉其中去感受武侠小说中的艺术价值与魅力吧!
❻ 金庸的武侠小说有哪些魅力
金庸的武侠小说只要男一号一出场,所有的女人都是脑残,围绕着自己转,其他男人包括皇帝在内都要靠边站,
如果自己穿越进小说中,地球都围绕自己转,太幸福了太美好了,
❼ 金庸小说中武功的独特性有哪些
一、“武”是武侠小说的基本要素,于是很多人便根据这一特点,把“武侠小说”叫做“武打小说”,或者是不屑一顾,或者是进行围追堵截。可见,“武”这个字是非常引人注目的。但是,很多人对“武”的理解却并不正确。那么,“武”这个字的确切的含义究竟是什么?
二、真正的武侠小说,不仅是娱乐性极强的文字游戏,同时也是精妙的文学艺术。金庸的武侠小说就是这样的艺术。它不渲染暴力、血腥的场面,而是相反,它不仅满足了我们无法实现的侠客梦,而且还带给我们许多美的享受。那么,金庸的武侠小说与众不同之处,具体表现在哪些方面呢?
三、在金庸的笔下,还有很多武功唤起的是我们对人体的想像力,它通过武功来对人体极限进行探讨,它使我们产生很多疑问,人能跑多快?能跳多高?能举多重?这种对人体极限的探讨,跟中国古代的武侠小说有哪些不一样的地方?与西方的表现方式又有哪些差异?
四、对于人的身体到底向何处发展,金庸在他的武侠小说中,用武打的形式,进行了有益的探索和超乎常人的想像。而且,金庸的武打描写是既不重复他人,也不重复自己。甚至,他小说中的人物,会什么样武功,平时使用什么样的兵刃,也像中国古典文学名著《水浒传》中所安排的那样,都是非常严谨的。
五、如果我们去读金庸的武侠小说,不难发现,在金庸的笔下,越是武功高强的人,他越不注重兵刃,越不肯使用兵刃。武功高强的大侠,通常他喜欢用掌。即使使用兵刃,也是用那种装饰性很强的剑,而较少使用那种实用性很强的刀。那么,这反映了什么样的文化现象和历史渊源?
(全文)
朋友们,大家好!在上一讲中,我们探讨了传统武侠小说中的武功问题。我们通过探讨传统武侠小说中的武功,可以发现,正是在现代阶段,武侠小说中对武学的光大,它成为了新派武侠小说,把纸上武学写到登峰造极程度的一个基础。那么这一讲,我们在这个基础之上,着重来探讨以金庸为代表的新派武侠小说中的武功描写。金庸的武侠小说,已经成为二十世纪最有代表性的大众文学之一。那么通过金庸小说中的武打描写,我们看一看,我们到了二十世纪的下半叶,中国文化中对于“武”这个概念的探讨,已经达到了什么样的高度?
尽管金庸的小说可以从方方面面来进入,但是既然它也属于武侠小说,我们不妨也从“武”这个角度来观照一下。但是我们主要讲的,不是说金庸小说写的武打好,还是不好,而是透过“武”来看一看这个概念在中国文化中的丰富的含义。
正因为武侠小说它的一个基本要素是“武”,所以社会上颇有一些人把“武侠小说”叫做“武打小说”。很多中学老师他没收学生的武侠小说,他的理由就是不许看武打的,意思是看这个书,孩子会经常打架。但是在我看来,小孩子打架未必就全是坏事。如果一个民族的小孩子从小都不打架,这个民族必将会灭亡。这不是我耸人听闻,绝不是我耸人听闻。因为一个人人都手无缚鸡之力的民族,她怎么能有生命力呢?它没有生命力。我们看一看,那些我们所尊重的所谓强盛的民族,小孩子从小是随便打架的。但是不要打坏了,在一个合理的范围内来打架。至于说,看武侠小说会不会影响学习?这个没有经过统计。我们经过考察的是,许许多多的大人物,著名的人物--政治家、科学家、军事家、文艺人才,小的时候都读过武侠小说。
最近刚刚去世的数学大师,陈省身先生,我注意看他的生平,小的时候也是读《封神演义》、《三侠五义》、《说岳全传》,小的时候也是读这些作品的。这些作品极大地开阔了青少年的想像力,他将来哪怕是搞数、理、化的,都一样使他有比较大的成就。之所以社会上那么多人对武侠小说有误解,关键是我们对“武”这个概念有误解,对“武”这个字理解得不正确、不到位。“武”,我们往往想这个字的时候,这个字能不能翻译成外语?我们想一下“武”这个字,如何翻译成外语?其实这是一个很难的问题,因为中国历史太悠久了,中国的文明史太悠久了,很多中国文化的概念,是上古时期形成的。当我们形成这个概念的时候,其他很多文明还没有达到类似的程度,其他很多民族还在树上爬着呢!还没有形成跟我们能相对等的观念。比如说,“武”。
我们很古就有“武”这个字了,古代有个军事家就叫孙武。这个“武”是什么意思呢?难道“武”是打架吗?他妈妈、他爸爸给他起个名字叫“孙打架”?他叫孙武是这个意思吗?“武”怎么翻译?是暴力吗?是战争吗?是搏斗吗?都不对,但是似乎又沾点边,似乎好像都有关系。那么我们把“武”这个字拆开,武的结构是什么呢?是两个字,一个是止,一个是戈--停止的“止”,干戈的“戈”,止戈为武。那么把这个字拆开之后,我们会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啊!原来“武”,不是说要拿起武器去打别人,而是要止戈--放下武器,放下武器为武。当我们想到这个一层意思的时候,对“武”这个字的理解,就一下子丰富起来。可是是不是说,完全不打架就叫“武”?谁也不打架,把武器都扔了,毁掉,又不绝对是这样。止戈--首先你要有戈,没有戈,你止的什么戈呀?没有武器,你放下什么武器呀?佛家有句话叫“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你没有屠刀,你放什么?一个人手无缚鸡之力,谁也打不过,然后你说,我爱好和平,这不是可笑吗!根本没有实力的人说“爱好和平”,那不是欺人之谈,就是一个懦夫之谈。
所以说,“武”这个字包含两个意义,首先你要有武器,然后你要放下武器。所以说,中国概念中这个“武”字,它本身就包含了战争与和平两个要素,战争与和平同时含在这里面,就它的战争与和平对立统一的关系,已经天然地包含在中国人对武字的理解里,这里面有搏斗,又有停止搏斗。所以正确理解这个概念,是很不容易的。
我们今天讲,今天是一个和平、发展的时代。但是和平发展的时代,是不是让我们把军队都解散,武器都销毁,那样能不能和平发展?和平发展靠什么来保证?如果我们没有人民解放军的万里长城,我们怎么能够和平发展?所以,偏于左和偏于右的理解,都会造成麻烦。那么社会上很多人理解不好武侠小说,就是因为他把“武”简单地想像为暴力、打斗--而也的确社会上有那么一些数量不少的武侠小说,粗制滥造的武侠小说,确实里面充满了无聊的、低级的打斗,成为一种某种意义上的武打教科书。那些书确实产生了不好的影响,所以那些书是使武侠小说被一些人看不起的真正的原因。
如果有人说,自己不喜欢武侠小说,那是可以理解的。前几年,王朔先生批评金庸小说的时候,他讲的一些道理,对于金庸的小说可能是不合适的。但是对于其他一些武侠小说,它是击中要害的。王朔先生说,那些武侠小说一上来就没有理由地乱打一气,谁跟谁好像都怀着深仇大恨似的,上来没什么道理就乱打一气!我们知道,金庸小说不是这样的。但是确实有一大批小说是那样的,所以对那些小说来讲,王朔先生批评得有道理。
那么为什么武侠迷们普遍地推崇金庸的小说呢?其实,我知道很多读者,只喜欢读金庸的小说,并不喜欢读其他武侠小说,道理何在?也就是金庸的武侠小说,它抓住了“武”的丰富的内涵,它不是把“武”变成一个打架的展示,用一个艺术术语来说,叫“武戏文唱”。金庸就是充分地做到了“武戏文唱”。“武戏文唱”本来是一个京剧术语,京剧里面有武戏,有文戏,那么优秀的作品,多数是文戏。但是武戏里面也一样地出大师,比如说,盖叫天--一样地出大师。那么怎么能够出大师?如果这个武戏,只是在台上折跟头,打把式,这成不了大师的。武戏要文唱,武戏要唱出精神,唱出文化来。从金庸的作品来看,金庸的“武戏文唱”,他就是做到了把武打给艺术化、道德化、观赏化。如果不这样,如果你是反艺术的,不好看的;你是反道德的,不合伦理的,那就不会拥有那么多的,热爱他作品的读者。如果我们今天借助视觉艺术的术语,可以说金庸笔下的武打是具有视觉美的。这一点,不太容易理解。
有人说,打架还有什么视觉美吗?是不是在美化暴力呢?这一点,我们要抛开具体的道德立场来客观地看待。在人的本性中,是有一种要观赏力量,观赏灾难的这样一种潜在的欲望的。比如说,我们每个人都不希望自己遇到灾难,可是,大家都喜欢看灾难片。灾难片的票房是很高的。美国大片演一个地球毁灭,一艘船沉没,观众非常多,都喜欢看那种非常刺激的、非常风险的影片,为什么?这透露出一种,人性中什么样的奥秘?我们一大帮人坐在一个黑暗的大厅里面,自己很安全,吃着薯条,然后看着银幕上人家在倒霉,在地震,在山崩、海裂,这是一种人的本性。人在他人的灾难中,切实地感受到了自己的安全感。当那个时刻你意识到,啊!俺是生活在幸福之中的!这是人的一种本性。就跟看灾难,看暴力,本来是合乎人的本能的,但是人要把这个本能,和现实中的道德区别开,你不能在现实生活中,去幸灾乐祸,在现实生活中幸灾乐祸的这种东西呢,应该在艺术中得到化解。而金庸所写的这种视觉美的武打,就是合乎这样的审美规律的。我们很多人在阅读金庸作品中的武打场面时,感受到的不是血腥的暴力,不是那种让人浮躁,让人想打架的那种感觉。没有人读了金庸的小说,想出去跟人家打一架。我没有接触到这样的读者,没有人阅读的时候,会产生生理上的反感。我们如果在现实生活中,看到两个人打架,如果这两个人会功夫的话,也许会打得很好看,但多数打架是不好看的,有的时候看到打架,我们会产生生理上的反感。
如果一个人把另外一个人打得头破血流,我们会觉得不忍卒睹,特别是女同志会觉得很恶心,绝对不去看它,会本能地捂住眼睛,因为它不美,它会使人生理上恶心。这一点,金庸的小说和其他一些作家的小说,是有区别的。
比如说,古龙也是著名的武侠小说家,但是古龙写武打的时候,有的时候会故意地渲染一些血腥场面,带着血腥之气,这个也未必就是说不对的,这可能有古龙自己的艺术上的考虑,他就是要让你看一看,这一剑是如何刺进去的,鲜血是怎么从喉咙上迸出来的,他也许就要这样写。但是,中国人的传统审美习惯,不习惯这样写。我们看一看中国传统的艺术,中国的电影,中国的电视,每到出现残暴场面的时候,我们是把它省略过去。我们中国人拍电影,比如说,杀头场面,刀举起来,一落,然后下面的场面是省略的,或者银幕一片红,代表人头已经砍下来了,不会让你看见,切切实实地把那个人头割下来,这是合乎中国人审美习惯的。
而其他一些民族的艺术,往往不是这样的。我记得我小时候,一开始,我们看的都是中国电影,比如说,革命烈士受到敌人严刑拷打,那个皮鞭举起来,落下去,没有看到他落到人的皮肉上面,下面就省略了。后来我看到其他民族的一些影片的时候,一开始感到很震惊,原来电影可以这样拍,就眼看一刀落下去,把人的胳膊切下来,胳膊就掉在地上了。一开始我觉得人家的电影怎么拍的,拍的很真实,一开始我觉得很真实,带着欣赏的态度去看。但是过了一段,就觉得心理上很不舒服,或者说,觉得这个东西很刺激,刺激的结果是使人并不舒服,看了电影之后回去,影响我吃饭、睡觉。这个时候反过来想,原来我们中国人早就想到这一点了。这样是不好的艺术,或者这样叫做粗糙的艺术,因为它没有更好的招,所以只好用这个血淋淋的场面来刺激人。
比如说,现在一些影视作品。比如说为了表现坏人,坏人打好人,抡起大棒子,抡起大刀、大枪,把这个老百姓打得血肉模糊。那么其实这是在渲染一种暴力的场面。而金庸的小说就不是这样,他不会去仔细描写那个受伤人的那个伤口,那个伤口怎么腐烂,上面爬了多少虫子,不会这样写。他不写那个令人恶心的画面。而这恰恰是符合中国传统审美的。金庸笔下的武打,在很多场合看上去不是武打,而是舞蹈。
武打和舞蹈的区别,比如,我们举一个例子,洪七公和黄蓉在过招的时候,洪七公教黄蓉功夫,两个人打起来,一个老人,白发飘飘;一个少女,青春红颜。两个人闪展、腾挪,紧张地打斗起来。你看上去,好像是武打,其实在你心里唤起的审美效果,那是武打吗?不,那是芭蕾舞--你得到的审美享受,是跟看芭蕾舞一样,那是芭蕾舞中的一场双人舞!
而金庸本人是学过芭蕾舞的,金庸专门去学过芭蕾舞,所以说那个场面你说是打,其实是舞。由这个例子,我们可以想到,金庸笔下许许多多的场面。其实,你看到的都是舞,你看到好像是舞台上,和屏幕上的那种带有艺术规律的人体的动态,你欣赏到的是一种人体动态美,而不是击打美,不是击打到人身上那种痛觉的美,而是一种动态美。还有很多的武功,在金庸笔下唤起的,是我们对人体的想像力。
我在上一讲的时候讲过,武侠小说进入20世纪之后,武打发扬光大,得到格外的突出,而在古代的武侠小说中,没有这一点,刘、关、张也好,李逵、林冲、武松也好,他们的武功都讲得很粗略,没有说过他师父是谁,他学的是那一派的武功,他是从哪个山上下来的,都没有。他们好像原来都生活在我们身边,像宋江,衙门里做一个小官,李逵做一个小劳子,都是政府帮忙的人。或者有的是阮小二、阮小五,阮小七就是打鱼的人,都是普通的老百姓,没有讲他们练过什么武功,没有讲谁师父传给他。然后,后来他们自己联合起来造反,就跑到梁山上,所以这个武功描写很简单,没有讲他们一刀一枪怎么练的。为什么会这样?
那么我们就联系到古代社会和现代社会的不同,就能够发现一些原因,因为在古代人对自己的身体是充满自信的,古代人解决很多问题,解决生活中的很多问题,都要靠自己的身体亲自去解决,来了客人你要烧茶嘛,你要自己去劈柴,自己去点火,自己把那个壶放上去,自己把水倒出来,每一个环节都靠自己的身体去解决,而不会现在你“啪”,一摁煤气就着了,没有这事。我们现在这身体越来越没用,身体越来越是一个废物,人的身体到了20世纪出现了严重的问题。
古代的时候,打架要靠人身体来解决,要靠人的身体与人的身体的搏斗来解决,即使你拿着兵刃,还是身体在操纵这个兵刃,所以肉搏是古代解决战斗最直接的方式。所以那个时候,人没觉得这个身体是没用的,人和身体是合一的,我就是我的身体,我的身体就是我。而自从人类的战争,进入了热兵器时代之后,自从我们可以不靠肉体,来干掉对方之后,他就离得很远,按拇手指头一动,“啪”,那人倒下了。这是很奇妙。不管我有劲没劲,他180多斤,我只有80斤,我可以打死他,这事很奇怪,自从这个事出现之后,情况就变了,特别是到了二次大战以后,肉体根本就不用见面,不但不接触,可以不见面就解决问题。坐到办公室里一按电钮,可以毁灭成千上万人的身体,到了这个时候,人的异化就加深了。马克思讲,大规模的工业生产之后,带来了人的异化。但是马克思那时候还没有预见到,第二次世界大战以后,人可以异化到这样的程度,就是不拿杀害成千上万人的生命当做一回事。当我们用自己的一个身体,打败了另一个身体,把他摁在下面的时候,我们会清清楚楚地看到这个残酷的场面。可是当你站到了办公室里,毁灭了成千上万人身体的时候,你不觉得这是残酷的,这和玩电脑游戏差不多啊。玩电脑游戏的时候,随便杀了很多“人”,孩子们就觉得很好玩。长大了以后,还是坐在这个办公室里,还是一按鼠标,毁了很多人,他觉得,这不过是数字的增长和减少而已,对身体没有感觉了,不会感到别人流泪,流血,不会感到别人妻离子散,家破人亡。所以到这个时候,人的身体还有什么用!
这是现代人心里边迸发出来的一个问题,身体和生命的关系是什么?我们的生命真的是装在我们的身体里吗?所以到了这个时候,作为东方文明代表的武侠小说,它就不自觉地展开了,对人的身体极限的探讨。那么在西方,西方是通过体育来探讨,通过奥运会模式来探讨这个问题。
人们为什么对奥运会越来越痴迷,奥运会原来并没有这么疯狂,到了现在这个四年一届的奥运会,牵动着全球的人的心,大家都愿意看奥运会。仔细想,很奇怪的,奥运会很单调、乏味,每次都是那些项目,跑一跑,扔一扔,跳一跳,怎么这么多人去看哪?到底在看什么啊?奥运会它不断地追求打破记录,就使得我们人类对自己的身体,不断地发生悬念。比如说,短跑一百米,到底可以快到几秒?这不是一个简单的谁拿金牌的问题,这是对人身体的追问。以前有人说,100米不可能跑进11秒,后来被打破了;人家说,不可能跑进10秒,被打破了……这个记录不断地被打破,人就开始疯了,这人能跑多快?看你到底能跑多快?人到底能干什么?
所以,这里 “极限”的概念就带来了--我们就会问,人能跑多快?能跳多高?能举多重?一个人赤手空拳能够打倒多少人?这都成了问题。而这些问题在武侠小说中,以想像的方式被描写出来,人体能够玩出什么样的花样?这是有深刻的哲理的。比如,有一路科学家预见,说人身体以后越来越没用,说过一百年,人就剩下一个大脑,而细胳膊短腿了,因为胳膊腿没什么用了,身体越来越弱。然后,还有一路科学家预见,正好相反,说由于科技的发展,人可以吃很多药,可以有很多健身的措施,以后人身体会越来越强壮,会比古人身体还好,科学家的意见就是不统一的,这个不统一恰好说明,我们现在处在一个疑问的阶段,我们不知道,我们的身体将来向何处发展。
回到金庸的小说上来,金庸的武侠中的武打,他所带给我们的想像,是空前的,之所以他小说这么有魅力,在武这个方面,超越了前人。梁羽生先生曾经说过,武侠小说可以没有武,但不能没有侠。梁羽生的这句话,他是要强调侠的重要性。但是,也可能他过于强调侠的重要性了,这个“武”重视得不太够。所以梁羽生先生笔下的武打,读得少了,会觉得很精彩;读得多了,你不免会觉得,有雷同之处,有一些场面似曾相识。所以像古龙等一些作家,就曾经调侃过过,模仿过他的一些写法、套路。而金庸笔下的武打,就像他的小说一样,他不但每一部小说,是绝不雷同的,他笔下的武打都尽量做到不雷同;他笔下的人物,每个人使用什么兵刃,采用什么武功,都不是随便安排的。而是像《水浒传》一样,它直接继承古代最伟大的武侠小说《水浒传》,根据每个人的性格和命运,根据此时此地的情况来安排。
我记得小的时候,读《水浒传》,我读《水浒传》是在举国上下,评《水浒传》的那个时期。那个时候批判《水浒传》,说一部《水浒传》好就好在“投降”。然后就那个时期我是上小学,就把《水浒传》读得滚瓜烂熟,一百单八将人物姓名、外号,使用什么兵刃,都记得非常清楚。那个时候就觉得,兵刃是这个人的一部分,因为在《水浒传》的作者看来,每个人使用什么兵刃,是不能脱离他的性格的,他的打法,和这个人的灵魂是一致的。比如,我们想像李逵,李逵这样一个人,“黑旋风”李逵,他必须使用两把板斧。假如说,李逵不使用这个板斧,他使一柄轻飘飘的宝剑,这就不是李逵了。马上李逵这个形象就垮了,就因为这个兵刃使得不对就垮了。就因为李逵这个形象,所以他两把板斧是离不开的。鲁智深就必须使镔铁禅杖。每个人不能换的。而金庸笔下的武功和兵刃,也几乎都是不可换的。你必须达到这样的程度,才能真正地深入人心。特别是主要人物,他的性格和他使用的武功一起留在了读者的脑海里。比如说,梅超风的武功是什么?“九阴白骨爪”。梅超风因为她这个人的性格是阴冷的,是毒损的,所以她使用这种“九阴白骨爪”的武功,一爪戳下去,人家的脑袋上就出现九个窟窿,她每天晚上弄一些骷髅摆在山顶上,在那里练,戳这些骷髅。所以梅超风这个形象是很恐怖的,武功和她的人格是一致的。
而像洪七公,像郭靖,像萧峰这样堂堂正正的大侠,他所使用的代表性武功,就是“降龙十八掌”,一掌是一掌,排山倒海,以实力为后盾,光明正大。还有一种武功叫“打狗棒”,他如果使用兵刃的话,他使用 “打狗棒”,也是打的是狗,非常朴实的一种武功。萧峰还曾经使用过,最基本的武功,叫“太祖长拳”,是一种武术中的入门的招法。但是它看上去很简单,但是在高手的使用下,是威力无穷。我们看金庸写这个高手武功,打出来说是如长江大河一般,绵绵不绝。我们看,这不正是一种,中国文化的象征吗!它不讲究那些奇怪的、阴损的东西,而是说无穷的后力,“长江后浪推前浪”一样的精神。
我们还不难发现,在金庸的武侠小说中,越是武艺高强的人,他越不肯使用兵刃。最高的大侠喜欢用掌,多数人喜欢用掌,偶尔也用兵刃。用兵刃,一般用剑,剑这种东西是很不实用的。在实战中,比如说,在我们中国古代的军队中,到汉朝的时候,基本上就普及了刀了,军队中一般的士兵都使用的是刀,因为在长期的战争证明,剑是不适用的,剑是一种装饰性的兵刃。我们可以比较一下,古龙和梁羽生,古龙笔下的侠客喜欢用刀;而梁羽生笔下的侠客喜欢用剑。
刀和剑,不仅仅是简单的两种工具的区别,说差不多吧,拿来都能刺,都能砍,都能切。不是这样的。每一种工具,在我们脑海中唤起的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比如,古人说:“不知细叶谁裁出,二月春风似剪刀。”他为什么不说“二月春风似菜刀”呢?一说是“菜刀”,这诗就没了。它必须“似剪刀”,工具都是一样的,功能差不多,但是不可换。
刀和剑就代表两种人生境界。剑是什么?剑代表的是一种贵族的境界,一种贵族的风度。古人出门都要佩戴宝剑,佩戴剑不是为了打架,这是一种身份,知识分子出门都要带剑,孔子出门就是戴剑的。知识分子出门戴剑,不是说我今天路上,可能要遇见一场打架,我今天出门跟人家撞车了,我跟他干一场。不是这样,戴剑是代表一种身份,就好像现在的人出门,挟个小皮包,表示自己这里边,有点什么信用卡之类的,挟着,是一种身份。古人戴剑就像我们今天戴表一样的,过几年换一个款式,它是一种装饰物,是一种身份的象征。而刀是适用的,刀代表一种平民精神,代表一种下层社会的人士,对自由的追求。所以剑是名士派头的。比如说,现在有一些知识分子,或者有一些所谓的“中产阶级”,他家的客厅里边挂一把剑,从哪个旅游点买来的,从颐和园买来的,峨嵋山买来的,回家挂在那里。我家屋里也挂一把剑,是我去年跟金庸华山论剑,人家发给我一个纪念品,我也挂在这屋里,表示一种风雅。没有人到我的屋里,看见墙上挂一把剑,会觉得我这人爱打架;警察到我家里来,也不会产生任何怀疑,不会说,这是凶器,我们带走了。但是我的屋里,不能放这样一把大菜刀吧,挂一把菜刀,性质就完全变了。虽然它俩功能差不多。
所以现在有些作家喜欢写剑客,有些作家喜欢写刀客。比如,现在有一个作家叫杨争光,他是电视剧《水浒传》的编剧,他就喜欢写刀客,有一部作品拍了电影,在国际上获了奖,叫《双旗镇刀客》,这个电影是拍得很好的,因为他觉得,刀客是一种更现代的,更自由的精神,而金庸笔下的这个侠客呢,使用的武器是林林种种,多种多样,各有不同的功用,而那些一流的大侠为什么更喜欢赤手空拳,不用兵刃?这就是说明,他们对自己的身体,拥有无穷的自信,不用靠兵刃,靠什么兵刃,打架是以赤手空拳为上,我生长在东北,我从小也接触过很多黑道上的朋友,这些朋友就是打架,以操家伙为不耻,动不动打架就操家伙,这人是被人看不起的。当大哥的打架不能操家伙,操家伙就说明你本事不够。或者两人打架先约好了,拿不拿东西,拿不拿武器,你拿杀猪刀,我拿一把军刺;如果是功夫很高的人,说让对方,说你拿一个棒子,我赤手空拳,你打败了我,我认输。所以说赤手空拳,表明对自己功夫的自信,他们不需要借助外在的力量。其实这里面是包含着,一种儒家的精神的,儒家的“修、齐、治、平”的理想,就是我修养我个人,我自己的内功修养好了,外在的问题自然解决,儒家讲内圣而外王--我内部修养好了之后,你外在的东西,你自然地来迎合我,而不是我去强行地征服你。修心为上,治国、平天下,自然解决。这正是中国文化的核心。先把自己的事搞定了,其他的情况都是无往而不胜,所以这种思想,就最后都能够落实到武打上面。
这一讲就讲到这儿,谢谢大家!
❽ 金庸和古龙的武侠小说有什么不同之处
我以为金庸与古龙的小说,有六个大不同。 首先,小说的背景不同。金庸的小说既有历史的影子,又有新的艺术创造,他的《书剑恩仇录》写到乾隆与陈阁老,在《鹿鼎记》中写到康熙与鳌拜,在《倚天屠龙记》中写到朱元璋与徐达,都是有史可查的名人,他用了三分历史七分小说的艺术手法,半真半假,假中有真。而古龙写小说,则撇开历史不谈,他设置的小说环境几乎没有明确的时代背景。既驰骋想象,又合情合理。 第二,对社会环境与风俗人情的描写不同。金庸在作景物描写时,大抵有明确的地理位置,写江南、写塞北、写少林、写武当,都有详尽具体的描绘,给人以历史知识的熏陶。而古龙写小镇、写山庄、写山峦、写流水,都是信手拈来,无中生有,尽情发挥。一个靠写实而兼以艺术加工,一个靠激情来构思理想中的社会;在金庸的小说中能领略社会风情,而古龙的小说则是人情世界的坦露。 第三,两人小说的结构不同。金庸既摆脱了旧武侠小说陈旧的写法,又继承了传统文学的严谨结构,因为他写过电影剧本,又不时运用西方心理描写手段,来充实结构的多层次与多视角,他的小说,放得开,收得拢,前后呼应,一气呵成。写历史又不呆板、拘泥。《笑傲江湖》就是这方面的代表作。金庸有些小说,长达五卷,有一百多万字,可自始至终主题鲜明,构思严密。可见其扎实的艺术功力。相比之下,古龙则不太讲究结构,他有意识地引入西欧文学的表现方法,一路写来,奇峰突起,设置悬念,扑朔迷离,但由于一味追求情节的离奇,难免有顾首不顾尾的毛病。幸亏古龙才气横溢,尽管结构上时有破绽,但由于写法新颖,想象奇特,兼有如珠妙语,也令读者大开眼界,爱不释手,自成一种武侠小说的新文体。 第四,在故事衔接上,也各有各的高明手法。金庸依靠环环相扣的情节来组织故事;而古龙则以制造悬念来吸引读者,前者叫人越读越感受到作者的想象奇突,后者则令读者进入一个扑朔迷离的艺术天地。 第五,在人物典型塑造上,也各有自己对艺术典型的偏爱。金庸笔下,芸芸众生,除韦小宝外,他最擅长塑造朴实无华的英雄人物,如郭靖、乔峰,都显得厚道、忠诚、大度,甚至有点鲁钝而谦恭;古龙则不同,他更善于描摹英雄人物的机智、潇洒、豪放和不拘小节,如陆小凤、楚留香、李寻欢、江小鱼。相比之下,金庸写机智的人物,未免逊色;古龙笔下的铁中棠、沈浪,也不如陆小风、楚留香写得精彩而感人。 第六,金庸与古龙最大的差别,还是在两人的语言表达上。金庸的文体,在梁羽生新派武侠小说的基础上,为之一变,他的语言老练沉着,博大精深,既成功地继承中国古典小说的传统语言,又融入新文艺的笔触,由于两者结合得天衣无缝,使老读者不致生厌,新读者又击掌叫好。古龙则追求武侠小说的语言欧化,他擅长写短句与分行式,对话中多警句,交代事情来龙去脉,多段落、多层次,他力求把句子写得很美,很可玩味,很有哲理,给人一种面目一新的格局。古龙在语言上的创新,当然不是说绝对成功,他的某些小说,如《天涯·明月·刀》就有过分追求散文诗的倾向,读来太雅,令读者困惑。但古龙的新文体毕竟突破了武侠小说的原有文体,并形成了一种自己的新的语言艺术风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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❾ 古龙和金庸的武侠小说各有什么独到之处
1:金庸梁羽生好拿历史做文章大框架基本也和历史相关联,古龙则基本撇弃,
2:金庸考虑东西比较细腻,他的风格是要把人物的心理变化,细致动作一一展现。这么写的确真实感比较强,但缺点就是写作速度慢,要考虑的东西太多。
古龙则简洁明快,甚至招式打斗基本全省略了,很少深究人物内心深处的变化,基本上人物的变化都体现在外部行为动作上。
3:情节人物上金庸书里比较丰满,各式各样人物都有;古龙基本一锤子定死,不是朋友背信弃义就是女人淫荡毒辣,主角一顿悲惨,没个好鸟。他这一辈子也就会写这一种书了,说白了他写东西纯粹为了宣泄,和他悲惨经历有关,不像老金还立志本本书各不相同。
4,至于独到之处,古龙风格是耍酷,金庸比较质朴;古龙情节诡异,金庸情节衔接过渡自然;古龙比较淫荡,金庸比较腼腆;古龙渲染现实,尽管很夸张;老金编制童话,但尽量往现实靠,这样比较有代入感,好引诱别人陷入其中淡忘现实的痛苦。
最后老善给你的总结就是:一个是以刺激人为乐,一个以麻醉人为喜;两人共同为了培养自己的‘知音’而努力着,没一个好鸟,哈哈哈哈。天下文人莫出于此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