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泊桑比埃洛小说阅读
⑴ 比埃洛莫泊桑续写100
一路上乐斐佛太太和洛斯跌跌撞撞,谁都不说话。洛斯手中依然紧紧攥着那片面包。比埃洛凄惨的叫声环绕在她左右,挥之不去,搞得她心神不宁。半夜躺在床上,洛斯辗转反侧,泪水再次模糊了她的双眼。她似乎看见了洞底的比埃洛。它舔着还在流血的伤,呜呜地叫着,旁边的大狗不屑地望着他,自顾自地睡了。洛斯明白,它正在呼唤自己的主人。
第二天早上,主仆二人的眼睛都布满血丝,无精打采。最后还是乐斐佛太太在早饭时首先打破了沉默:“最起码咱们剩下了一大笔钱,别那么伤心了,我相信比埃洛能和那个大家伙好好相处的。”二人都知道这只不过是她们一厢情愿的幻想,但生活还得继续,只得装作这件事没有发生。
忘掉比埃洛可不像二人想的那样容易。白天只要听到远处传来隐约的狗叫,乐斐佛太太都会不由自主地想到井底的比埃洛,担心着它的安危。每天晚上比埃洛又会如阴间的恶鬼,在梦中痛斥着她们的种种恶行。一个星期后的早晨,洛斯再也吃不下早饭,痛哭起来:“我们必须把比埃洛救回来,不管花多少钱也不能再让它受苦了!”乐斐佛太太虽然吝啬,却也和比埃洛有了感情。二人打定了主意,急急忙忙地再次找到了掏井工人。
“四个金法郎?”工人冷笑着,“那是多长时间前的事了。现在物价涨得那么快,我们这行也不好干啊。不行,最起码六个金法郎!”
主仆听着目瞪口呆。她们当然不知道工人是在胡扯,但六个金法郎……“您就帮帮我们吧,六个金法郎实在是太贵了!四个金法郎行不行?”“四个?倒也行,不过你们的事得往后拖两天。比你们出价高的人不计其数,我现在根本忙不过来,就你们这点钱其实都不稀罕挣。但看你们这么喜欢狗,就帮帮你们吧。三天后我们一起去!”
终于熬到了第三天,乐斐佛太太和洛斯带着工人来到了洞钱。装备架设完毕,工人慢慢地降了下去。主仆二人的心情都无比激动,就等着把比埃洛接回家,洗个澡,再给它吃顿大餐。突然这时,洞中传来一声狗叫,由于二人都沉浸在美好的幻想中,并没有听清到底是谁的叫声。不一会,工人上来了,怀中还抱着什么。洛斯激动地跑上前问:“它怎么样?”工人什么也没说,将狗递给了她。 洛斯突然惊叫一声:“我的天啊!”乐斐佛太太也急忙跑到洛斯身边,手颤抖起来:比埃洛的脖子上赫然有着一大片撕裂伤,鲜血染红了它的长毛,早已没了呼吸。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说不出话来。
工人轻声对她们说:“我抱它的时候,它身上还残存着些许热气。”
⑵ 莫泊桑写过哪几部书
代表作:《一生》《俊友》(《漂亮朋友》)
《羊脂球》《米龙老爹》《两个朋友》《雨伞》《戴家楼》《项链》
《我的叔叔于勒》《西蒙的爸爸》《一个女长工的故事》《一家人》
《保护人》《比埃洛》《蛮子大妈》《蜚蜚小姐》《一个诺曼第人》
《真的故事》《 骑马 》
⑶ 莫泊桑的短篇小书集是什么
《莫泊桑短篇小说集》内容简介:莫泊桑是十九世纪世界三大著名短篇小说巨匠之一回,1880年《羊答脂球》的发表使他一举成名,该篇亦成为世界文学史上的经典之作。作者将处于社会最底层、受人歧视的妓女——“羊脂球”与形形色色、道貌岸然的所谓上层人物做对比,充分显示出前者极富正义感和同情心的美好心灵以及后者极端自私、寡廉鲜耻的丑恶灵魂。
作者简介
作者:(法)莫泊桑|译者:柳鸣九。
目录
我的叔叔于勒
羊脂球
一个农场女佣的故事
懊恼
怪胎之母
海港
西蒙的爸爸
菲菲小姐
在树林里
月色
雨伞
一家人
一场政变
索瓦热大妈
坟墓
暗号
泰利埃妓馆
被收养的孩子
头发
保护人
珠宝
项链
决斗
两个朋友
米隆老爹
骑马
散步
比埃洛
壁橱
俘虏
勋章到手了
火星人
于斯博士
⑷ 莫泊桑作品介绍
莫泊桑
莫泊桑(Maupassant 1850~1893) 19世纪后半期法国优秀的批判现实主义作家。一生创作了6部长篇小说和356多篇中短篇小说,他的文学成就以短篇小说最为突出,被誉为“短篇小说之王”,对后世产生极大影响。他擅长从平凡琐屑的事物中截取富有典型意义的片断,以小见大地概括出生活的真实。他的短篇小说侧重摹写人情世态,构思布局别具匠心,细节描写、人物语言和故事结尾均有独到之处。
一、评价
屠格涅夫认为他是19世纪末法国文坛上“最卓越的天才”。托尔斯泰认为他的小说具有“形式的美感”和“鲜明的爱憎”,他之所以是天才,是因为他“不是按照他所希望看到的样子而是照事物本来的样子来看事物”,因而“就能揭发曝露事物,而且使得人们爱那值得爱的,恨那值得恨的事物。”左拉:他的作品“无限地丰富多彩,无不精彩绝妙,令人叹为观止”。恩格斯:“应该向莫泊桑脱帽致敬。”
二、生平
莫泊桑1850年8月5日生于法国西北部诺曼底省的一个没落贵族家庭。母亲出身并非名门望族,但是是殷实的资产阶级家庭,聪慧绝伦、温文尔雅,通晓四、五种外语,酷爱文学艺术,与福楼拜是莫逆之交。莫泊桑出生不久,父母因感情不和而分居,莫泊桑跟随母亲,在母亲身边度过了幸福的童年。10岁时,莫泊桑就开始听母亲为他朗读莎翁的作品。莫泊桑不少短篇都是母亲为他提供的题材,即便在他成名以后,母亲仍是他的忠实的读者和直言不讳的批评者。
莫泊桑的父亲偷香窃玉、穷奢极侈,侵吞母亲的财产,以致造成父母间关系的最后决裂。这就是莫泊桑日后写了大量以父母离异而造成家庭悲剧为题材的短篇小说的原因。
13岁母亲将他送进一所教会学校。没多久因为写了一首爱情小诗,学校当局认为他无心向学、桀傲不驯而将他除名。当年莫泊桑进入鲁昂的高乃依中学,在这他的文学修养得到了长足的进步。著名诗人和戏剧家路易.布耶成了他的导师,布耶欣赏他的一首诗歌:“人的生命有如船在海上驶过的水痕,慢慢儿远、慢慢儿淡。”另一位严师则是福楼拜。福楼拜着力培养莫泊桑力透纸背的文笔,洞察事理的眼力以及剀切中理的遣词造句的能力。这位大师告诫他:“不论一个作家要描写的东西是什么,只有一个词可供他使用,用一个动词要使对象生动,一个形容词要使对象的性质鲜明。因此就得去寻找,直到找到了这个词,这个动词和形容词,而决不要满足于差不多。”这两位严师把莫泊桑的学步之作统统当做废纸,禁止他发表。中学毕业前,布耶过世,莫泊桑与福楼拜相处默契,成了忘年交。
1869年莫泊桑通过中学会考进入巴黎大学法学院攻读法律。这一时期莫泊桑查阅了形形色色的案例,这些案例也为他的文学创作提供了大量素材。
可惜不到一年时间,普法战争爆发,莫泊桑受爱国主义感染,手持猎枪深入密林展开游击活动。时间虽短,但是印象深刻,此后,他创作了大量以普法战争为题材的作品。在他一系列描写普法战争的小说中,充分地反映了资产阶级的软弱无能,占领军无耻的荒唐行为、以及一些“残忍”的农民的英雄壮举。他认为这一切都可以归结到一个滑稽可笑的世界恐怖上去。
从1872年起,莫泊桑定居巴黎,为了谋生,先后在海军部和教育部任职,长达数十年,这些经历使他对小职员的生活状况和精神境界有了深刻的认识,成为他日后创作的重要主题。
1874年,莫泊桑在巴黎福楼拜的寓所结识了左拉。后来又通过福楼拜的介绍结识了屠格涅夫。屠格涅夫曾替莫泊桑审读手稿,并鼓励他阅读俄国作家的名著。
1875年,25岁的莫泊桑首次发表小说《人手模型》,杀人犯的手做成的模型竟复活了,而且重又图谋不轨,最后“断手再植”方才平静下来。这篇小说受到福楼拜的批评,告诫莫泊桑不要向壁虚造,而要立足于生活。
1876年左拉、莫泊桑、阿莱克西等人成立了自然主义文学集团,文学史是称其为梅塘集团。莫泊桑倡议每人以普法战争为题材写一篇小说,1880年结集出版,是为《梅塘之夜》。莫泊桑的成名作《羊脂球》即在其中。这是他公开发表的第一篇重要小说,一举成名。文学生涯自此开始。
莫泊桑的传世佳作大多是在1880-1890这十年间创作的。莫泊桑自1880年起偏头痛的发作日趋频繁,右眼的调节功能全部丧失,心跳紊乱,再加上他放浪形骸,因而宿命论和悲观主义情绪屡见不鲜。自1885年后,他转向长篇小说的创作,六部中除了《一生》外,其他五部都是这个时期的创作。
到了80年代末期,由于莫泊桑思想上阴郁苦闷与绝望情绪的加强,以及法国文学艺术中颓废倾向对他的影响,不仅他的作品中的批判力量锐减,而且他观察研究社会现象的兴趣也日趋淡薄。他变得越来越内向。因此,社会的主题消失不见了,而人的内心世界、人的心理现象乃至病态心理成了他作品中的主要内容,如《皮埃尔和若望》、《我们的心》。
莫泊桑于在1893年7月6日逝世,享年仅43岁。在此以后,莫泊桑除了原有的诸种疾病外,神经分裂症渐渐恶化。1891年病情急转直下,求生的欲望使他四处求医,但又继续迷恋于放浪的生活。1892年1月2日,莫泊桑自杀未遂,渐渐失去康复的信心。五天后他被送入精神病院。1893年与世长辞,年仅43岁。左拉致悼词,预言莫泊桑的作品将不朽,将“是未来世纪的小学生们当做无懈可击的完美的典范口口相传”的故事。
三、创作
(一)、莫泊桑的三百五十多中短篇小说从题材内容大致可分为以下几个方面:
1.反映普法战争的:在这类题材的作品里,莫泊桑揭露了普鲁侵略者的残暴与野蛮;法国军队的无能,歌颂了法国人民不畏强暴反抗侵略者的爱国精神如《羊脂球》(1880)、《米龙老爹》(1883)(必读)、《两个朋友》(1883)等。《羊脂球》是写被敌军占领的里昂城里十几位居民同乘一辆马车出逃的故事。一辆马车就是一个社会的缩影。作者通过乘客们出逃的不同原因,一路上的表现,特别是对羊脂球前后不同态度的变化,表现了他们不同的社会身份和性格特征。
2.描写资产阶级市俗生活,揭露资产阶级道德堕落的,如《项链》(1884)、《戴家楼》(1881),表现世态炎凉的《我的叔叔于勒》(1883),描写小市民吝啬的《雨伞》(1884)等。
3.反映劳动人民生活的贫困痛苦以及优秀品质的,如《西蒙的爸爸》(1881)、《一个女长工的故事》(1881)等。
莫泊桑中短篇小说的特色。
逼真、自然,是莫泊桑在短篇小说创作中追求的首要目标。艺术的最高境界就是无艺术,也是他现实主义小说艺术的重要标志。较之于19世纪前期巴尔扎克、斯汤达与梅里美,莫泊桑的短篇已经摆脱了任何程度的浪漫主义色彩,更抛弃了传奇小说的一切手法。
1、在选材上,莫泊桑对特殊的、奇特的事件不感兴趣,他的短篇都以日常生活故事或图景为内容,摹写日常生活中的人情世态。平淡准确一如现实生活,没有人工的编排与臆造的戏剧性,不以惊心动魄的开端或令人拍案叫绝的收煞取胜,而是以一种真实、自然的叙述艺术与描写艺术吸引人。由于作者观察精细、善于开掘,却深刻地反映出生活的真实和社会的本质。篇幅虽短,蕴含极深,平淡小事,意义不凡。给人以以小见大的艺术享受。
2、情节并不复杂,但构思布局非常精妙,别具一格。A.莫泊桑在有的作品中,甚至不用情节作为短篇的支架与线路,他总以十分纤细、十分隐蔽、几乎看不见的线索将一些可信的小事巧妙地串联起来,聪明而不着痕迹地利用最恰当的结构上的组合,把主要者突出出来并导向结局。如《一家人》,一个公务员家庭从头一天晚上到第二天晚上所发生的日常生活,不是一个故事,而是某种现实。__情节淡化与生活图景自然化,现代小说的一个特点。B.有的采取矛盾“层递法”,通篇小说起伏跌宕,或一开始就造成极大的悬念,然后出人意料的急剧转折。__多姿多彩、生动有趣。
3、在表现形式上,莫泊桑是炉火纯青的技艺的掌握者,他不拘成法、不恪守某种既定的规则,而自由自在地运用各种方式与手法。在描述对象上,有时是一个完整的故事,有时是事件的某个片段,有时是某个图景,有时是一段心理活动与精神状态。既有故事性强的,也有情节淡化的甚至根本没有情节的。既有人物众多的,也有人物单一的,甚至根本没有人物的。在描述的时序上,有顺叙、有倒叙、有插叙,有目前与过去两重时间的交叉。在描述的角度上,有客观描述的,也有主观描述的,有时描述者有明确的身份,有时又身份不明。__描述方式的多样化与富于变化,提高了叙述艺术的水平,大大丰富了短篇小说的描述方式。
4、采用自然朴素的白描手法,写景状物能抓住神髓,细致,准确传神。
5、人物形象的自然化与英雄人物的平凡化。通过人物在日常生活中的自然状态与在一定境况情势下必然有的最合理的行动、举止、反应、表情,来揭示出其内在的心理与性格真实。不回避英雄人物身上的可笑之处与缺点错误。人物性格都是通过情节开展自然而然地流露出来,很少斧凿痕迹。
6、语言规范、优美,清晰、简洁、准确、生动。
(二)长篇小说
莫泊桑的六部长篇小说。代表作是《一生》(Une vie)和《俊友》(Bel-Ami)。
《一生》(1883)描绘了贵族少女幻想破灭的凄惨的一生,通过约娜的悲剧反映出了在资本主义经济笔资产阶级道德风尚的冲击下,土地贵族生活方式中必然崩溃与瓦解。
《漂亮朋友》(1885)通过对冒险家杜洛阿利用女人为进身之阶,发迹过程的描写,反映出法兰西第三共和国时期政治生活的黑暗与腐败,资产阶级的淫荡,特别是报界的污秽。
⑸ 莫泊桑的作品
莫泊桑作品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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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篇 一个女长年的故事 第02篇 蛮子大妈 第03篇 戴家楼
第04篇 蜚蜚小姐 第05篇 比埃洛 第06篇 一个诺曼第人
第07篇 真的故事 第08篇 两个朋友 第09篇 骑马
第10篇 羊脂球 第11篇 月色 第12篇 米龙老爹
第13篇 珠宝 第14篇 旅途上 第15篇 一场决斗
第16篇 我的茹尔叔 第17篇 床边协定 第18篇 懊恼
第19篇 保护人 第20篇 勋章到手了 第21篇 一场政变
第22篇 雨伞 第23篇 散步 第24篇 首饰
第25篇 壁橱 第26篇 俘虏 第27篇 海港
第28篇 在树林里
长篇小说
《漂亮朋友》
详细内容:http://www.yifan.net/yihe/novels/foreign/bosang/bosang.html
⑹ 关于莫泊桑的小说 比埃洛
我觉得在一个人朝不保夕的时候,对一些事情要审慎决定。
凭借一时的良心时,要考虑自己的经济实力,等其他因素是否有其能力。
自己能否承担养狗的责任,不然无形中就给自己推入更大的深渊。
而小狗皮埃罗的命运也更为悲惨。
⑺ 莫泊桑小说
项 链
世上的漂亮动人的女子,每每像是由于命运的差错似地,出生在一个小职员的家庭;我们现在要说的这一个正是这样。她没有陪嫁的资产,没有希望,没有任何方法使得一个既有钱又有地位的人认识她,了解她,爱她,娶她;到末了,她将将就就和教育部的一个小科员结了婚。
不能够讲求装饰,她是朴素的,但是不幸得像是一个降了等的女人;因为妇女们本没有阶级,没有门第之分,她们的美,她们的丰韵和她们的诱惑力就是供她们做出身和家世之用的。她们的天生的机警,出众的本能,柔顺的心灵,构成了她们唯一的等级,而且可以把民间的女子提得和最高的贵妇人一样高。
她觉得自己本是为了一切精美的和一切豪华的事物而生的,因此不住地感到痛苦。由于自己房屋的寒伧,墙壁的粗糙,家具的陈旧,衣料的庸俗,她非常难过。这一切,在另一个和她同等的妇人心上,也许是不会注意的,然而她却因此伤心,又因此懊恼,那个替她照料琐碎家务的布列塔尼省的小女佣人的样子,使她产生了种种忧苦的遗憾和胡思乱想。她梦想着那些静悄悄的接待室,如何蒙着东方的帏幕,如何点着青铜的高脚灯檠,如何派着两个身穿短裤子的高个儿侍应生听候指使,而热烘烘的空气暖炉使得两个侍应生都在大型的圈椅上打盹。她梦想那些披着古代壁衣的大客厅,那些摆着无从估价的瓷瓶的精美家具;她梦想那
些精致而且芬芳的小客厅,自己到了午后五点光景,就可以和亲切的男朋友在那儿闲谈,和那些被妇女界羡慕的并且渴望一顾的知名男子在那儿闲谈。
然而事实上,她每天吃晚饭的时候,就在那张小圆桌跟前和她的丈夫对面坐下了,桌上盖的白布要三天才换一回,丈夫把那只汤池的盖子一揭开,就用一种高兴的神气说道:“哈!好肉汤!世上没有比它更好的……”因此她又梦想那些丰盛精美的筵席了,梦想那些光辉灿烂的银器皿了,梦想那些满绣着仙境般的园林和其间的古装仕女以及古怪飞禽的壁衣了;她梦想那些用名贵的盘子盛着的佳肴美味了,梦想那些在吃着一份肉色粉红的鲈鱼或者一份松鸡翅膀的时候带着朗爽的微笑去细听的情话了。
而且她没有像样的服装,没有珠宝首饰,什么都没有。可是她偏偏只欢喜这一套,觉得自己是为了这一套而生的。她早就指望自己能够取悦于人,能够被人羡慕,能够有诱惑力而且被人追求。
她有一个有钱的女朋友,一个在教会女学里的女同学,可是现在已经不再想去看她,因为看了之后回来,她总会感到痛苦。于是她由于伤心,由于遗憾,由于失望并且由于忧虑,接连她要不料某一天傍晚,她丈夫带着得意扬扬的神气回来了,手里拿着一个大信封。
“瞧吧,”他说:“这儿有点儿东西是专门为了你的。”她赶忙拆开了信封,从里面抽了一张印着这样语句的请帖:
“教育部长若尔日•郎波诺暨夫人荣幸地邀请骆塞尔先生和骆塞尔太太参加一月十八日星期一在本部大楼举办的晚会。”
她丈夫希望她一定快活得很,谁知她竟带着伤心而且生气的样子把请帖扔到桌上,冷冰冰地说:
“你叫我拿着这东西怎么办?”
“不过,亲人儿,我原以为你大概是满意的。你素来不出门,并且这是一个机会,这东西,一个好机会!我费了多少力才弄到手。大家都想要请帖,它是很难弄到手的,却又没有
多少份发给同事们。将来在晚会上看得见政界的全部人物。”
她用一种暴怒的眼光瞧着他,后来她不耐烦地高声说:
“你叫我身上穿着什么到那儿去?”
他以前原没有想到这一层;支吾地说:
“不过,你穿了去看戏的那件裙袍。我觉得它很好,我……”
瞧见他妻子流着眼泪,他不说话了,吃惊了,心里糊涂了。两大滴眼泪慢慢地从她的眼角向着口角流下来;他吃着嘴说:
“你有点怎样?你有点怎样?”
但是她用一种坚强的忍耐心镇住了自己的痛苦,擦着自己那副润湿了的脸蛋儿,一面用
一道宁静的声音回答:
“没有什么。不过我没有衣裳,所以我不能够去赴这个晚会。你倘若有一个同事,他的妻子能够比我打扮得好些,你就把这份请帖送给他。”
他发愁了,接着说道:
“这么着吧,玛蒂尔蒂。要花多少钱,一套像样的衣裳,以后遇着机会你还可以再穿的,简单一些的?”
她思索了好几秒钟,确定她的盘算,并且也考虑到这个数目务必可以由她要求,不至于引起这个节俭科员的一种吃惊的叫唤和一个干脆的拒绝。
末了她迟迟疑疑地回答:
“细数呢,我不晓得,不过我估计,有四百金法郎,总可以办得到。”
他的脸色有点儿发青了,因为他手里正存着这样一个数目预备去买一枝枪,使得自己在今年夏天的星期日里,可以和几个打猎的朋友们到南兑尔那一带平原地方去打鸟。
然而他却回答道:
“就是这样吧。我给你四百金法郎。不过你要想法子去做一套漂亮的裙袍。”
晚会的日期已经近了,骆塞尔太太好像在发愁,不放心,心里有些焦躁不安。然而她的新裙袍却办好了。她丈夫某一天傍晚问她:
“你有点怎样?想想吧,这三天以来,你是很异样的。”于是她说:
“没有一件首饰,没有一粒宝石,插的和戴的,一点儿也没有,这件事真教我心烦。简直太穷酸了。现在我宁可不去赴这个晚会。”
他接着说道:
“你将来可以插戴几朵鲜花。在现在的时令里,那是很出色的。花十个金法郎,你可以买得到两三朵很好看的玫瑰花。”她一点也听不进去。
“不成……世上最教人丢脸的,就是在许多有钱的女人堆里露穷相。”
但是她丈夫高声叫唤起来:
“你真糊涂!去找你的朋友伏来士洁太太,问她借点首饰。你和她的交情,是可以开口的。”
她迸出了一道快活的叫唤:
“这是真的。这一层我当初简直没有想过。”
第二天,她到她这位朋友家里去了,向她谈起了自己的烦闷。
伏来士洁太太向着她那座嵌着镜子的大衣柜跟前走过去,取出一个大的盒子,带过来打开向骆塞尔太太说:
“你自己选吧,亲爱的。”
她最初看见许多手镯,随后一个用珍珠镶成的项圈,随后一个威尼斯款式的金十字架,镶着宝石的,做工非常精巧。她在镜子跟前试着这些首饰,迟疑不决,舍不得丢开这些东西,归还这些东西。她老问着。
“你还有没有一点什么别的?”
“有的是,你自己找吧。我不晓得哪件合得上你的意思。”她忽然在一只黑缎子做的小盒子里,发现了一串用金刚钻镶成的项链,那东西真地压得倒一切;于是她的心房因为一种奢望渐渐跳起来。她双手拿着那东西发抖,她把它压着自己裙袍的领子绕在自己的颈项上面了,对着自己在镜子里的影子出了半天的神。
后来,她带看满腔的顾虑迟疑地问道:
“你能够借这东西给我吗,我只借这一件?”
“当然可以,当然可以。”
她跳起来抱着她朋友的颈项,热烈地吻了又吻,末后,她带着这件宝贝溜也似地走了。
晚会的日子到了,骆塞尔太太得到极大的成功,她比一般女宾都要漂亮,时髦,迷人,不断地微笑,并且乐得发狂。一般男宾都望着她出神,探听她的姓名,设法使人把自己引到她跟前作介绍。本部机要处的人员都想和她跳舞,部长也注意她。
她用陶醉的姿态舞着,用兴奋的动作舞着,她沉醉在欢乐里,她满意于自己的容貌的胜利,满意于自己的成绩的光荣;满意于那一切阿谀赞叹和那场使得女性认为异常完备而且甜美的凯歌,一种幸福的祥云包围着她。所以她什么都不思虑了。
她是清晨四点钟光景离开的。她丈夫自从半夜十二点钟光景,就同着另外三位男宾在一间无人理会的小客厅里睡着了;这三位男宾的妻子也正舞得很快活。
他对她的肩头上披上了那些为了上街而带来的衣裳,家常用的俭朴的衣裳,这些东西的寒伧意味是和跳舞会里的服装的豪华气派不相称的。她感到了这一层,于是为了避免另外那些裹着珍贵皮衣的太太们注意,她竟想逃遁了。
骆塞尔牵住了她:
“等着吧。你到外面会受寒。我去找一辆出租的街车来吧。”
不过她绝不听从他,匆匆忙忙下了台阶儿。等到他俩走到街上竟找不着车了;于是他俩开始去寻觅,追着那些他们远远地望得见的车子。
他俩向着塞纳河的河沿走下去,两个人感到失望,浑身冷得发抖。末了,他俩在河沿上竟找着了一辆像是夜游病者一样的旧式轿车——这样的车子白天在巴黎如同感到自惭形秽,所以要到天黑以后才看得见它们。
车子把他俩送到殉教街的寓所大门外了,他俩惆怅地上了楼。在她,这算是结束了。而他呢,却想起了自己明天早上十点钟应当到部。
她在镜子跟前脱下了那些围着肩头的大氅之类,想再次端详端详无比荣耀的自己。但是陡然间她发出了一声狂叫。她已经没有那串围着颈项的金刚钻项链了!
她丈夫这时候已经脱了一半衣裳,连忙问:
“你有点怎样?”
她发痴似地转过身来向着他:
“我已经……我已经……我现在找不着伏来士洁太太那串项链了。”
他张皇失措地站起来:
“什么!……怎样!……哪儿会有这样的事!”
于是他俩在那件裙袍的衣褶里,大氅的衣褶里,口袋里,都寻了一个遍。到处都找不到它。
他问道:
“你能够保证离开舞会的时候还挂着那东西吗?”
“对呀,我在部里的过道里还摸过它。”
“不过,倘若你在路上失掉了它,我们可以听得见它落下去的声响。它应当在车子里。”
“对呀。这是可能的。你可曾记下车子的号码?”
“没有。你呢,你当初也没有注意?”
“没有。”
他俩口呆目瞪地互相瞧着。末了,骆塞尔重新着好了衣裳。
“我去,”他说,“我去把我俩步行经过的路线再走一遍,去看看是不是可以找得着它。”
于是他出街了。她呢,连睡觉的气力都没有,始终没有换下那套参加晚会的衣裳,就靠在一把围椅上面,屋子里没有生火,脑子里什么也不想。
她丈夫在七点钟回家。什么也没有找得着。
他走到警察总厅和各报馆里去悬一种赏格,又走到各处出租小马车的公司,总而言之,凡是有一线希望的地方都走了一个遍。
她对着这种骇人的大祸,在惊愕状态中间整整地等了一天。
骆塞尔在傍晚的时候带着瘦削灰白的脸回来了;他一点什么也没有发现过。
“应当,”他说,“写信给你那个女朋友说你弄断了那串项链的搭钩,现在正叫人在那里修理。这样我们就可以有周转的时间。”
她在他的口授之下写了这封信。
一星期以后,他们任何希望都消失了。并且骆塞尔像是老了五年,高声说道:
“现在应当设法去赔这件宝贝了。”
第二天,他们拿了盛那件宝贝的盒子,照着盒子里面的招牌到了珠宝店里,店里的老板查过了许多账簿。
“从前,太太,这串项链不是我店里卖出去的,我只做了这个盒子。”
于是他俩到一家家的首饰店去访问了,寻觅一件和失掉的那件首饰相同的东西,凭着自己的记忆力做参考,他俩因为伤心和忧愁都快要生病了。
他们在故宫街一家小店里找到了一串用金刚钻镶成的念珠,他们觉得正像他们寻觅的那一串。它值得四万金法郎。店里可以作三万六千让给他俩。
他们所以央求那小店的老板在三天之内不要卖掉这东西。并且另外说好了条件:倘若原有的那串在二月底以前找回来,店里就用三万四千金当郎收买这串回去。
骆塞尔本存着他父亲从前留给他的一万八千金法郎。剩下的数目就得去借了。
他动手借钱了,向这一个借一千金法郎,向那个借五百,向这里借五枚鲁意金元,向另一处又借三枚。他签了许多借据,订了许多破产性的契约,和那些盘剥重利的人,各种不同国籍的放款人打交道。他损害了自己后半生的前程,他不顾成败利钝冒险地签上了自己的名姓,并且,想到了将来的苦恼,想到了就会压在身上的黑暗贫穷,想到了整个物质上的匮乏和全部精神上的折磨造成的远景,他感到恐怖了,终于走到那个珠宝商人的柜台边放下了三万六千金法郎,取了那串新项链。
在骆塞尔太太把首饰还给伏来士洁太太的时候,这一位用一种不高兴的神情向她说:
“你应当早点儿还给我,因为我也许要用它。”
她当时并没有打开那只盒子,这正是她的女朋友担忧的事。倘若看破了这件代替品,她将要怎样想?她难道不会把她当做一个贼?
骆塞尔太太尝到了穷人的困窘生活了。此外,突然一下用英雄气概打定了主意,那笔骇人的债是必须偿还的。她预备偿还它。他们辞退了女佣;搬了家;租了某处屋顶底下的一间阁楼下。
她开始做种种家务上的粗硬工作了,厨房里可厌的日常任务了。她洗濯杯盘碗碟,在罐子锅子的油垢底子上磨坏了那些玫瑰色的手指头。内衣和抹布都由她亲自用肥皂洗濯再晾到绳子上;每天早起,她搬运垃圾下楼,再把水提到楼上,每逢走完一层楼,就得坐在楼梯上喘口气。并且穿着得像是一个平民妇人了,她挽着篮子走到蔬菜店里、杂货店里和肉店里去讲价钱,去挨骂,极力一个铜元一个铜元地去防护她那点儿可怜的零钱。
每月都要收回好些借据,一面另外立几张新的去展缓日期。
她丈夫在傍晚的时候替一个商人誊清账目,时常到了深夜,他还得抄录那种五个铜元一面的书。
末后,这种生活延长到十年之久。
十年之末,他俩居然还清了全部债务,连同高利贷者的利钱以及由利上加利滚成的数目。
骆塞尔太太像是老了。现在,她已经变成了贫苦人家的强健粗硬而且耐苦的妇人了。乱挽着头发,歪歪地系着裙子,露着一双发红的手,高声说话,大盆水洗地板。但是有时候她丈夫到办公室里去了,她独自坐在窗前,于是就回想从前的那个晚会,那个跳舞会,在那里,她当时是那样美貌,那样快活。
倘若当时没有失掉那件首饰,她现在会走到什么样的境界?谁知道?谁知道?人生真是古怪,真是变化无常啊。无论是害您或者救您,只消一点点小事。
然而,某一个星期日,她正走到香榭丽舍大街兜个圈子去调剂一周之中的日常劳作,这时候忽然看见了一个带着孩子散步的妇人。那就是伏来士洁太太,她始终是年轻的,始终是美貌的,始终是有诱惑力的。
骆塞尔太太非常激动。要不要去和她攀谈?对的,当然。并且自己现在已经还清了债务,可以彻底告诉她。为什么不?她走近前去了。
“早安,约翰妮。”
那一位竟一点儿也不认识她了,以为自己被这个平民妇人这样亲热地叫唤是件怪事,她支支吾吾地说:
“不过……这位太太!……我不知道……大概应当是您弄错了。
“没有错。我是玛蒂尔德•骆塞尔呀。”
她那个女朋友狂叫了一声:
“噢!……可怜的玛蒂尔德,你真变了样子!……”
“对呀,我过了许多很艰苦的日子,自从我上一次见过你以后;并且种种苦楚都是为了你!……”
“为了我……这是怎样一回事?”
“从前,你不是借了一串金刚钻项链给我到部里参加晚会,现在,你可还记得?”
“记得,怎样呢?”
“怎样,我丢了那串东西。”
“哪儿的话,你早已还给我了。”
“我从前还给你的是另外一串完全相同的。到现在,我们花了十年工夫才付清它的代价。像我们什么也没有的人,你明白这件事是不容易的……现在算是还清了帐,我是结结实实满意的了。”
伏来士洁太太停住了脚步:
“你可是说从前买了一串金刚钻项链来赔偿我的那一串?”
“对呀,你从前简直没有看出来,是吗?那两串东西原是完全相同的。”
说完,她用一阵自负而又天真的快乐神气微笑了。
伏来士洁太太很受感动了,抓住了她两只手:
“唉。可怜的玛蒂尔德,不过我那一串本是假的,顶多值得五百金法郎!……”
⑻ 莫泊桑,比埃洛的意义
居伊·德·莫泊桑(1850.8.5~1893.7.6),19世纪后半叶法国优秀的批判现实主义作家。人称“短篇小说巨匠”,与契诃夫和欧·亨利并称为“世界三大短篇小说家”,对后世产生极大影响,被誉为“短篇小说之王”。莫泊桑去世时,爱弥尔·左拉致悼词,并预言莫泊桑的作品将永垂不朽,将是“未来的学生们作为无懈可击的完美典范口口相传”的作品。
比埃洛_莫泊桑短篇小说集_
一个人朝不保夕的时候,对一些事情要审慎决定。
凭借一时的良心时,要考虑自己的经济实力,等其他因素是否有其能力。
自己能否承担养狗的责任,不然无形中就给自己推入更大的深渊。
而小狗皮埃罗的命运也更为悲惨。
⑼ 求莫泊桑一篇有意思的短篇小说.
比埃洛 莫泊桑 写给杭里·路戎 乐斐佛太太是个乡下太太,一个寡妇,那种半城半乡式的太太之一,这种太太们的衣裳和帽子都点缀好些花边和波浪纹的镶滚,她们说起话来每每把字音的尾音随意乱拼,在公共场所爱摆架子,把那种自命不凡的村俗心灵藏在种种打扮得不调和的滑稽外表当中,正像她们的手都是皮色发红而且粗糙的,却偏偏套着生丝制成的手套。她用的一个女用人名叫洛斯,是个头脑很简单的纯朴的农家妇人。主仆两人住在一所不大的房子里,房子的绿色百叶窗正对着诺曼第省区里的一条大路,那正是下塞纳州的中心。她们的房子前面有一个窄窄的园子,她们利用它种了些蔬菜。谁知某一天夜里,有人偷了她们十几个洋葱头。 洛斯一下发现了被盗的事情,就跑了去通知太太,太太只系着一条羊毛短裙就跑下楼来。那简直是一种令人伤心又令人恐怖的事。有人偷了东西,偷了乐斐佛太太的东西,地方上有了贼,并且这个贼可以再来。 于是那两个惊惶失措的妇人观察那些脚迹了,纷纷地议论和揣想:“瞧吧,他们是从那儿经过的。在踏过那堵墙以后就跳到了菜畦里。” 想起未来的事她们不禁害怕起来。现在怎样能够安安稳稳睡觉! 被盗消息传开了,邻居都跑过来实地踏看又来讨论;每逢有一个光临的新客,两个妇人便把她们的注意和见解说明一回。一个住在近边的农庄主人给她们献了一个主意:“您两位应当养一条狗。” 这句话是真的,她们应当养一条狗;若是仅仅只为守夜不必要一条大狗,上帝!她们拿着大狗有什么用?它可以吃穷她们。但是一条小狗,一条跳跳蹦蹦爱叫的小狗,却是用得着的。大家走了以后,乐斐佛太太长久地讨论这个养狗的意思。经过了考虑,她被一只满盛着狗食的盆子的影子弄得大起恐慌,所以用尽方法反对;因为她是属于乡下太太们里头的秉性吝啬之列的,她们为着当众施舍路旁乞丐做好事和星期日送给教士的香金,在衣袋里带的总是一些以生丁计算的小钱。洛斯却是欢喜动物的,她发表她的道理并且用狡诈的态度拥护这些道理。所以她们终于决定要养一条狗,一条很小的狗。她们开始寻狗了,但是只找得一些大的,一些有骇人食量的。罗尔村的杂货店老板却有很小的一条;但是他非得有人出两个金法郎做饲养费不肯让出来。而乐斐佛太太却声言她固然很想养一条狗,但是不肯花钱买。 谁知这些事情被面包店老板知道了,某天早上,他在货车里带来了一条异样的黄毛小畜生,几乎没有脚,有一个鳄鱼般的身子,一个狐狸般的脑袋,和一条大小与它的其余肢体相称的喇叭般的尾巴——那尾巴真是一族鸵鸟羽。他有一个顾客正想推开它。乐斐佛太太认为这条怪狗很好看,并且不花一个钱。洛斯抱着它,随后又问它名叫什么。面包店老板说它名叫“比埃洛”。 它被人安排在一只旧的肥皂箱子里了,别人首先给它喝水。它喝了。接着别人给它一块面包。它吃了,乐斐佛太太放心不下了,她有了一个主意:“等到它在家里弄熟了之后,我们可以听其自由。它可以在这里四处周游去寻食物。”现在她们听凭它自由了,然而事实上却免不了挨饿。此外,它素来是只为要求口粮而叫的;不过叫起来却很激烈。无论是谁,都可以走到她们的园子里。比埃洛看见每个新进来的人,就去和他亲热一次,并且始终绝不叫一声。然而乐斐佛太太却和这畜生弄得熟了。她并且竟到了爱它的地步,给它握握手,有时还给它好几小片在肉汤里浸过的面包。 但是她却绝没有想到养狗是要纳税的;终于有人为着这条不叫的狗向她讨八个金法郎了,说是:“八个金法郎,太太!”这时候,她几乎吓得晕过来。 于是她立刻打定了主意要推开比埃洛,不过谁也不肯要它。十来法里内外的居民都表示拒绝。她没有旁的办法了,只好决定教它“去吃石灰质粘土”。 那地方的人每逢淘汰一切不想再留下的狗,用的总是教它“去吃石灰质粘土”的办法。在一片广大的平原中央,我们望得见一种茅棚子,或者竟不如说是望得见一个架在地面上的很小的茅草屋顶;那就是石灰质粘土坑道的竖坑入口,竖坑是个深达二十来公尺的往下垂直的井,井底和一组长的横坑道相通,那里面的土壤是石灰质粘土。 每年到了肥田的季节,就有人到井底下去取石灰质粘土做肥料,其余的月份,它就给一切被人判处了死刑的狗做坟墓;而且若是有人在井口边经过,时常听见一些悲怨的叫声,忿怒而绝望的狂吠,一些求救的哀号从井里传到您耳朵里。猎狗和牧狗,一走近这个发出哀号的窟窿边总是吓得飞跑的;并且我们若是伏在这个窟窿口边往下窥探,总嗅到一阵刺鼻的腐臭气味。 好些怕人的惨剧,都是在那个黑暗世界里完成的。 每一条狗到了那里面,靠它那些先到者的恶臭遗体做食物可以挣扎十一二天光景,以后就有一条格外肥一些的当然格外强一些的狗忽然被人扔下去。它们在那里单独相对,一齐挨着饿,瞪起了发光的眼睛。于是互相觊觎,互相追逐,双方都是忧愁迟疑的。不过饥饿催促它们:它们便搏击起来,角斗多时,互相拚命;末了那条强一些的就吃了那条弱一些的,活活地吃了它。 把比埃洛送了去吃肥泥的那个办法固然已经决定,她们忙着寻找一位执行人。那个修理驿路的工人要半个金法郎的工钱才肯走这么一趟。这件事在乐斐佛太太看来是太过分的。那个住在隔壁的泥瓦匠学徒虽然只讨五个苏,却还是贵了一点;末后,洛斯认为最好是她们自己去送,因为如此一来,它在路上不会受虐待,并且也不会预知它的命运,所以她们决定在当日傍晚两个人一同前往。 吃晚饭了,她们给了它一盆好汤和一点奶油。它一齐吃得精光,后来趁着它因为快活而摇起尾巴的时候,洛斯就捉住它放在自己的围裙里。 她们如同偷窃蔬菜的人一般迈开大步在平原上穿过去。不久,她们望见了那个肥泥坑,随后就走到了坑口;乐斐佛太太俯下身躯,去窥听是否有狗在坑里叫唤。——没有——一只也没有;比埃洛可以单独地待在坑里。于是那个流着眼泪的洛斯抱住它吻着,随后就扔了它到坑里,她们都伏下身躯去侧耳静听。 首先,她们听见一种钝弱的响声;随后,是一阵不平之鸣,尖锐得使人伤心,显见得那是一条受了伤的狗发出来的,随后,又是一阵接续而来的短促哀鸣,最后,又是一阵失望的长号,使人想得到它正对着坑口伸起脑袋求救。 它叫着,唉!它叫着! 她们后悔了,害怕了,一阵发痴得无可形容的恐惧心慑服了她们;于是她们都跑着逃走了。因为洛斯走得快一些,乐斐佛太太便嚷道:“您等等我,洛斯,您等等我!” 她们这一晚做了许多恶梦。 乐斐佛太太梦见自己坐在餐桌前预备吃汤,但是揭开了汤盂的盖子,比埃洛却在汤盂里。它腾起身子扑过来,咬住她的鼻子。 她惊醒了,觉得还听见它叫。仔细一听,她才知道自己弄错了。她重新又睡着了,于是又觉得自己在一条大路上走,一条没有尽头的大路上走。忽然,她瞧见路当中有一只被人丢下的篮子,一只农人用的大篮子;这篮子使她害怕起来。然而她毕竟揭开了它的盖子,于是伏在篮子里的比埃洛咬住她的手不肯放松;末了她张皇失措地逃走了,那只不肯松口的狗却悬在胳膊上。 黎明的时候,她醒来了,几乎发痴了,末后再跑到那个肥泥坑的边儿上去。 它叫着;它依然叫着,它叫过了一整夜。她开始呜咽了,并且用许多温存的名字叫它。它也用狗的种种抑扬顿挫的柔和声音答复她。 这样一来,她想和它再会面了,向它许了一个心愿,暗自答应使它到死为止都是快快活活的。 她跑到了那个以取肥泥为专业的掏井工人的家里对他说起情形。她汉子一言不发地静听着。到了她说完的时候,他就说:“您想您的狗?这要四个金法郎。” 她吃了一惊;她的痛苦一下子都吓跑了。“四个金法郎!您会撑死的!四个金法郎!” 他回答道: “做这件事,我必须携带绳子和手摇轮盘架子到那儿去布置停当,必须带我的孩子同到那儿去,下去之后,我还要惹得您那条倒霉的狗来咬我,您可是以为我那么费事吃苦,为的是讨您的欢喜把它还给您?以前就不该扔它下去的。”她生气地走开了。——四个金法郎! 她一下回到家里,就把洛斯叫过来又把掘井工人的奢望告诉了她。洛斯向来是肯忍耐的,不住地说:“四个金法郎!这可太多了,太太!”随后她接着说道:“倘若把食物扔给这条可怜的狗吃,使它不会这样的死掉,那行吗?”乐斐佛太太很欢喜地答应了这个办法;她们带着一大块揩了奶油的面包又动身到那儿去了。 她们把面包切成很小的片儿,一片一片扔到坑里,一面轮流对比埃洛谈着。那只狗一下吃完了一片,便又叫着来讨另一片。 她们到傍晚时候回家了,随后第二天又去,以后每天如此,但是她们每天只有功夫走这样一趟。 谁知某一天早上,她们刚好把第一片面包扔下去,忽然听见坑里有一道洪大的狗叫声音。它们已经是两条了!有人另外又扔了一条狗,一条大狗!洛斯喊着:“比埃洛!”于是比埃洛叫起来,叫起来。她们开始扔下食物了;不过每一回,她们都清清楚楚听见了一阵可怕的扰乱,接着就是比埃洛的许多哀鸣,它被它的伙伴咬了,那伙伴力气大,把什么都吃掉了。 她们费了气力来说明:“这是给你的,比埃洛!”可是比埃洛显然是一点什么也没有得着的。两个失了主意的妇人面面相觑了;末了乐斐佛太太用不高兴的声音说道:“然而我却不能喂养一切被人扔在这里面的狗。这非停止不行了。” 末了,想到一切的狗都要靠她的费用生活,她心疼得说不出话来,她把剩下的面包带在身边走开了,自己一面走一面吃。洛斯在后面跟随,不住地拿自己的蓝布围裙擦着眼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