拥抱小说以墨全文阅读
⑴ 女主名为艾以默的小说名称 男主名为洛祈风
《腹黑老公别使坏》作者:琳琅满屋
⑵ 求郑恩阙的《拥抱太阳的月亮》的原著小说译文版,[email protected]
就一个天空和两个大地
在某个古老的小城,
你沉思,我默默不言。
事物是 梅利埃格—阿特兰大
生命,仿佛这么惘然
看的的一么的度的美,比一么鞋印还直中哈哈
⑶ 求乐小米的短篇小说《我还欠你一个拥抱》。。。。直接粘贴出来也行,发我邮箱[email protected]也行
正文 我还欠你一个拥抱 乐小米
于小意*断章
我一直觉得于小意是一个见解很自我的人。譬如,他称天空为“大盘”,称海鸥为“蓝鸟”……将董晓洁叫做妞,将米扬叫做老鼠,不过,将林多多还是叫做林多多。
林多多就是我。
我总在天空很蓝的日子,想起于小意。想他的时候,唇角就会轻巧的弯起,腮边的小漩涡隐隐出现。这时,米扬总会夸我漂亮。
我很诚实的对米扬笑,我说,我在想于小意。
米扬低头,见我鞋带松了,便轻轻俯身,纤长的手指轻轻拢起,极熟练的打好一个漂亮的蝴蝶结。然后,他腼腆的抬头,冲我微微的笑,说,我知道。
垂柳温柔的枝条,拂过米扬饱满洁净的额头。我突然惧怕长大,因为我不知道,长大后,这个柳树下的少年,是不是还会对我这样温柔的笑?在人来人往的大学校园里,从容俯身,为我绑鞋带?
米扬扯了扯我的衣袖,说,多多,该吃饭了。
我告诉过米扬,我吃过最有创意的饭是和于小意一起。
那天,天蓝得通明,云朵缓缓来去,洁白的漂亮。
董晓洁背着手,脚尖一踮一踮,仰望着天。于小意坐在草坪上,懒洋洋的,妞,别看了,破大盘有什么好看?
我在一旁用铁锨烧鸡蛋。董晓洁讨厌于小意我知道。按她的说法,于小意只要张嘴,白开水立刻变成墨水。
“虫子钻你耳朵去了,是不是?”于小意将小土块扔她身上,一脸痞气。
董晓洁懒得看他,跑到我身边,故作惊诧,“多多,你的锅还在河里游泳啊?”
我笑。今天是三月三,学校突发慈悲,组织高三级野炊,说是考前放松。分派任务,我负责带锅。路上,于小意执意帮我用单车驮着。过桥时,他突然要表演特技,于是连车带锅骑到河里去了,我的锅就随着小河水哗啦啦了。还好,我们带了铁锨,除了挖锅灶坑,还能用来烘鸡蛋。
董晓洁这么问,是故意寒碜于小意的。只是,我实在不好意思同她唱双簧。落井下石的勾当,我向来鄙视,再说,于小意湿漉漉的样子,挺让人心疼。
于小意一边拿出随身携带的小梳子,对着小镜子梳理湿湿的发,一边冲我感恩戴德的笑。
我撇撇嘴,冲他吐舌头。低头时,鸡蛋已糊了。
董晓洁直摇头,完了,别吃了,我不想得癌症。
董晓洁很漂亮,是那种连女孩子都喜欢的漂亮。于小意曾和我住一个院,初一,情窦还没开,他就对董晓洁动了破心思,我是早知道的。只可惜,他初中没念完就下了学,跟着他唯酒肉是命的老爸混迹社会最底层。董晓洁当然不会看上他。
再补充一点,董晓洁是我好朋友,于小意也是。只是,我记不太清,当年是不是因为知道了于小意那点破心思,我才和董晓洁成了好朋友的。
即便这样,我仍坚决响应她的号召。她说吃糊鸡蛋会得癌症,我就跟她一起绝食。那天中午我同她坐在草坪上看于小意一个人吃烧鸡蛋。
于小意走时,问董晓洁,妞,我用单车驮你回去吗?
董晓洁翻一个白眼,拉我去老师那儿集合,说,你要真好心,记得赔林多多的锅好了。
于小意故作很帅,摔摔头,看了董晓洁一眼,骑车走了。
阿诺*奔驰
第二天,于小意到我家,怀抱一口大铁锅。
他说,多多,我给你赔锅来了。
我笑,你还真听她的话。
于小意瞪了我一眼,问,阿诺好吗?
阿诺是于小意初一时送我的小狗,纯种的苏格兰牧羊犬。我妈一直嘀咕,于小意他从哪里偷的狗啊?我知道妈妈的意思,于小意家很穷,根本买不起这种狗,而他偷东摸西的坏名声早已在外。妈妈不愿我和他交往,怕我学坏。可我知道,于小意不坏。喜欢狗狗的男孩子能有多坏?
我唤出阿诺,它就很亲热的对于小意摇着大尾巴。
于小意摸摸它的脑袋,冲我笑,阿诺是老帅哥了。
我看着他细长的手指埋在阿诺的长毛间,心里淡淡的暖,问他,你最近捣鼓什么呢?
他看了看我,没什么,弄了个木马盗QQ卖,多多,你要是想要的话,给你便宜点。
我说算了,你赚钱那么辛苦,我哪敢赚你便宜?
于小意干笑,多多,你上学,我先走了。然后他踏上单车就走了。
我看着他离开,车身上贴着的“奔驰”标牌在阳光下一闪一闪的,闪入我眼中,酸酸的。我转身对阿诺说,回家,乖。然后带着书本去学校。
路过小吃摊,浓浓的豆腐脑香远远扑入我的鼻子。从小学开始,每天早晨,我总和于小意在这个摊点上吃豆腐脑,每一次都是我付钱,他就冲我白痴一样傻笑。那时的他迷恋游戏机,饭钱全换成游戏机币。我就是他的饭票。这个习惯一直到他初一下学。
其实,于小意蛮可怜的。他送我阿诺那天夜里,他家传出他鬼哭狼嚎一般的声音。那天晚上不知为什么,他父亲打他打得那么凶,一连三天,都是我一人吃早饭。第四天,他出现了,同我一起吃早饭。那天,他付的钱,他掏了半天口袋,从一堆游戏机币里面翻出两个钢蹦。红着眼睛,看着我,说,多多,我再也不能上学了,以后让阿诺保护你上学吧!
不知为什么,想起那个清晨,他红红的眼睛,我就特别难过。我知道于小意是个特别有想法的男孩,从小就是,他说他长大要开奔驰,住别墅。我知道我送不了他别墅,于是,我就从批发市场买了一个“奔驰”标志,贴在他自行车上。于小意就整天骑着两个轮的“奔驰”乱转悠,直到他辍学,直到他给我赔锅。
我一直给米扬讲我和于小意这个小无赖一起时那些颓废过的生活,米扬总是安静的听,安静的笑。我说,米扬,我已经有一年多没有见到于小意了。
米扬正在填一份求职申请,他紧紧盯着我,说,多多,是你老不见于小意的。
我连忙岔开话题,说,米扬,时间真快啊,大学生活就这样过去了。
米扬笑,是很快。
我说,米扬,你知道我刚来这所大学的时候,多么有理想啊。
米扬就笑出了声音,多多,我知道你好……好有理想,不就是帮于小意追董晓洁吗?这……这叫理想?
我很气恼的看着米扬,脸红脖子粗。
米扬*大学
我的理想,的确是帮于小意追董晓洁。
我看着于小意看董晓洁那色迷迷的小破样,就知道他没出息。事实如此,他追了董晓洁六年,到我们上大学,他也只能趁帮我送行李的机会,跟董晓洁攀谈几句,还得忍受董晓洁一翻一翻的白眼。
董晓洁对我义正词严,林多多,我想我大学生活安静一些!
于小意问我,怎么办,多多?
我说,还能怎么办?要么你成暴发户,别总开两个轮的奔驰。要么你就死心。
于小意怪笑,靠,你个拜金女!
我说,你看不惯就别让我给你当谋士!
于小意也急,林多多,是你屁颠儿屁颠儿的给我做谋士的,我没请你!
……
大学第一天,就在跟于小意的争吵中过去了。晚上,董晓洁搂着我的脖子,多多你在想什么?
我忽闪着眼睛,咬着牙,我在想,也不知这个学校帅哥多不多,咱俩就报进来了。
董晓洁一听,很感叹,是啊,都怪咱高考那些日子学傻了。
军训结束,我和董晓洁晒的跟黑煤球似的。
董晓洁照镜子时,尖叫,多多,怎么办?于小意见了,还不挖苦死我?
我诡笑,看不出你还这么在乎啊?
董晓洁并不跟我恼,躲到我的耳边,你看,那边那男生,是不是看上你了?怎么每天老跟着我们?
哪个?
就是和卓奇一起那个啊。
卓奇是谁?
笨蛋,卓奇就是我们体委啊,昨天人家给你买矿泉水喝,你还冲他眉开眼笑,转眼就忘啊?她又一笑,多多,我去给你打听卓奇,他叫什么啊。
我说,哦。
董晓洁说,多多,为什么于小意不来找你呢?
我笑,他忙着变暴发户去了。
董晓洁叹气,多多,你说于小意就是一个文盲,将来他怎么活?
我摇头,说不知道。
其实,我一点都不赞同董晓洁的说法,我觉得于小意是个人精,怎样都能把自己养得白白胖胖。
睡觉前,董晓洁突然大吼,对了,多多,那男生叫米扬!
……
第二天,一条美丽的小道消息从我们宿舍蜿蜒而出——林多多同一个叫米扬的男生订过娃娃亲。
大学,最痛苦的事情,除了不能把阿诺带身边,就是期末考试。半年没碰的书,短短的一个月看完,真怀疑我们是不是超能力。
董晓洁为我在综合楼自修室占了坐位。我抱着一摞书去找她。
天空飘着细细的雪,我想起,小学时,和于小意一起吃早餐,坐在靠门的坐位上,偶尔,有人开门,户外的小雪就会飘散进来,融化在热腾腾的豆腐脑里。于小意就冲我笑,他说,多多,等雪下大了,我就给你堆一个大雪人。
多年来,我一直憧憬着那个美丽的雪人。可能这只是于小意无心的话,我却当了真。
有时,我会想于小意,他就像一条潜伏在我身体内掌管疼痛的神经,总是在某些美丽的时刻,隐隐作疼。
细细的雪中,我是一个浅蓝色的影。走到硅湖,我发现鞋带开了。
这时,卓奇和一个男生经过,他笑,林多多,你在干吗?
我正想让他帮我拿书,我系鞋带,就在我张开嘴巴那刻,他身边那个高高瘦瘦的男孩,突然俯身,轻轻抖掉我鞋带上的雪,给我打好一个漂亮的蝴蝶结。然后,他扬起脸,冲我淡淡的笑,缓缓起身。
我愣愣的,看着他,看着细碎的雪沾在他清秀的脸上,慢慢融化在他弯起的唇角,那时间,天地之间静悄悄的,漫天细雪中,我似乎看到,于小意许给我的那个雪人,变成了年轻的雪王子,来到了我面前。
卓奇愣了半天,笑,哦,忘了介绍,这是米扬。
董晓洁听得一愣一愣的,好浪漫啊!多多,你确定你不是发烧,或者下雪眼花导致神智不清出现的幻觉吧?
我不理她,埋头睡下。
董晓洁推推我,小意说圣诞节一起过啊。
我说,小意?我才不做电灯泡。
董晓洁甜蜜的笑,我的梦一直冷。
海滩*流年
圣诞节,我没去做电灯泡。
早晨碰到于小意,他扔给我一个大肚熊,董晓洁不喜欢,送你吧。
我迟疑的抱住熊,看着于小意慢吞吞挪步去给董晓洁送热豆腐脑,满心酸涩。
中午收到一张美丽的卡片,淡蓝色的城堡,洁白的雪花。俊逸的字迹仿佛是米扬淡淡的笑脸,他说,圣诞快乐!一起守夜吧!
那晚,米扬拉着我去全市最高的建筑物上。他说,许个愿吧,圣诞夜许愿,愿望一定能实现!
我看着他明亮的眼睛,默默俯视着楼下的世界,默默的许愿。
他问我,许了什么愿?
我笑,说了就不灵验了。
他说,不会的,你大声喊出来一定会实现!然后他就对着整个城市呼喊——林多多,做我女朋友吧!林多多,我喜欢你!
我望着他亮晶晶的单眼睛,想起,小学时我总和于小意去海滩前的石洞里,我们俩人每人占据过一个岩洞做自己的根据地。我总在自己的岩洞里对着写过的无数次的字发呆,于小意就在他的岩洞里喊,林多多,快走,别慢吞吞的,会耽误我打游戏机的。
每次,我跑出去,就会看到他亮晶晶的小眼睛。
我从来没有告诉过于小意,也没有告诉米扬,我在那个岩洞里,写过无数次的字是,于小意,我喜欢你。
于小意说,多多,米扬这家伙不错,人长得好,家庭好,错不了的。
说这话时,他吐了一口烟,呛的我直流眼泪。
我说,于小意,你最近盗的QQ很多,卖的很好是不是?
于小意说,林多多你什么破脑袋?老惦记着那些旧东西,我现在开始贩卖光碟了。然后冲着我鬼笑,林多多,我很快就要成小爆发户了。
蔚蓝的海,洁白的帆,金色的滩。沙滩上,暴发户于小意就是一把小骨头。董晓洁盯着米扬健美的小身体大流口水,多多,以后你就给米扬出写真集,保你发大财!
我给阿诺梳理长毛,白她一眼,跟于小意一起久了,什么都想着用来赚钱。
于小意回头冲我们喊,我先去冲浪了!
董晓洁指着他,多多,你跟于小意穿一条裤子长大,你看他腰上那条大疤是怎么回事啊?
于小意左腰间那条大疤如同纠缠的往事闯入我的视线,我的心口一阵翻腾,面色有些白。米扬问,多多,你怎么了?
我说,没什么啊?就是于小意左腰上那条大疤难看!
米扬刮我的鼻子,小丫头片子,别老盯着男生看。我也下去游泳了。
我吐吐舌头,做了个鬼脸。
于小意最后被米扬拖了上来,脸苍白。
米扬对董晓洁说,别担心,他只是体力不撑。
于小意清醒过来,说,幸亏没淹死,还有两箱子碟片没卖呢……
要钱不要命!我与董晓洁异口同声。
⑷ 干柴烈火总裁你好坏第492章全文阅读
感谢您对派派小说论坛的支持,满意请采纳为最佳答案。
第492章 ;你有什么立场
否则,她是绝不可能理会他的!
想到此处,季辰逸拿出手机,拨打陈媛媛的手机,毫无悬念,她直接挂断,根本不接。
都说小孩子变化起来是一天一个模样,这话说起来果然没有错,玄烨每天都在变化,模样也跟着改变。
欧阳烨顶着那打的淤青的嘴角,啧啧而又异常v瑟的开口道:“你瞧瞧这眼睛,这鼻子,还有这小嘴,简直和我是从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那样的神态,表,再加上说话时的语气,就好似玄烨真是他生的一样!
陈媛媛伸手抚着额头,对于欧阳烨,她实在没有办法。
“对了,既然小宝贝现在生都已经生了,你可以告诉我他是哪个男人的了吗?”
想了想,陈媛媛开口道:“就是你今天动手揍的那个男人的,不过他并不知,而我也没有告诉他的打算。”
“妈的!”欧阳烨蹭的一下从沙发上站起来,桃花眼里闪烁的可都是波光潋滟:“今天把他给揍轻了,早知道的话,我肯定横着让他进医院!还有玄烨可是我的宝贝,你不要告诉他这件事,我要让他一直到死都不知道玄烨是他的儿子!玄烨到时长大以后喊我爹地,我不仅要玄烨宝贝当着他的面喊上十声爹地我你,而且我还要再教玄烨跆拳道,将他打的鼻青脸肿,想想都觉得好爽!”
凝视着已经陷入自己想象中略微神经质并且不可自拔的男人,陈媛媛眉头轻轻抽动着,摇头,受不了。
正在这时,一道短信声传来,陈媛媛接起,发短信过来的是季辰逸——我们谈谈!
冷笑,陈媛媛伸手,直接将短信选择删除。
可能是半天没有得到回应,又有一条短信发送过来,还是季辰逸发的。
而听着那不断滴滴答答响起来的短信声,陈媛媛心中已经渐渐生出些许烦躁,左手拿过手机,她打算将他的手机号码给拉黑。
可是,手却在无意之中点到了打开——离婚协议书直至现在我都没有签字,确定不和我谈谈吗?
见状,陈媛媛手微怔在那里,离婚协议书直至现在还没有签字,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起,她直接将电话给律师拨过去,片刻后接通,她问离婚协议书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律师还有些迷茫不解,道,当初我是打算将离婚协议书拿给季总裁的,可是沈夫人说由她去送,这件事我便交给了沈夫人,我以为陈小姐是知的。
“知道了,关于这件事我会问她的。”陈媛媛随后挂断电话,去了沈宅。
恰巧叶梓晴在,陈媛媛便问了离婚协议书一事。
“当时你被伤的那么深,又不肯要他半分钱,你一甩去了国外,但我不能甘心,于是便拿着离婚协议书去找了季辰逸,你在背后到底为他做了多少事,放弃自己得工作,大夏天的待在火炉旁给捣碎配料,最后发生那样的事,他却将全部的责任都推到你上,你每天早上太阳还没有出便去餐厅,忙的天都黑了才回公寓,这也就罢了,还得看他的脸色,忍受他的冷站,你一夜夜待在医院陪着那些病患鞠躬道歉的时候他在哪里?哦,对了,他在忙着对别的女人产生好感,你天天中午不辞辛苦的带着午餐去公司找他,就是为了能多些相处的时间,甚至发生车祸,幸好是轻微车祸,要是再严重一些你就连命都没有了!他却让你以后不要再去公司,我怎么能让季辰逸这样对待你,拿着离婚协议书找了他,不仅打了他三巴掌,也将你受的那些委屈和隐忍全部都告诉了他…………”
虽然都已经过了十个月,但是说起这些事时,叶梓晴的绪依然非常激动,端起水杯,她喝了两口,继续道:“但是,在我说了那样的话以后他不愿意再在离婚协议上签字,但是没有理由不签字,不是吗?在你走以后,他好像和对那个有好感的秘书确定了恋关系,我听陈浩宇说,有一次在电影院还看到两人一起去看电影,我也以为他早都已经签了字,可谁知他直到现在竟然还没有签!”
说起这件事,叶梓晴还是气愤的不行。
而陈媛媛则是难得沉默,没有言语,美丽的杏眼微微低垂,谁也不知道她心底在想些什么。
看到她此时的这幅模样,叶梓晴也跟着稍沉默,然后说;“是不是我做错了,媛媛?对不起!”
她想,如果当初她没有说那些话,季辰逸肯定会在离婚协议上签字的,肯定会!
所以,这件事都怪她,是她将这件事弄到现在这地步!
眼睛抬起,里面已经恢复了一片平静,陈媛媛体前倾,然后拥抱住她,说;“说什么对不起!我知道你是在为我着想,不想让我受委屈,你哪里有做错的地方,我只是觉得你对我太基满满了,你家沈总知道吗?他会不会吃醋啊?”
“瞧你,再贫嘴!”叶梓晴轻拍打着她的肩膀;“你原本就不是那样的子,结果为了他隐忍到那种地步,我着实无法承受,所以不管我做的是对是错,但我都不希望你背负着那么多他不知道的委屈!”
陈媛媛的下颚抵在她的肩膀上,然后脸庞朝着她的怀中蹭了蹭;“真的是粉红满满,喂叶老师,和你家沈先生说一声,让我借你几天晚上呗?”
“得了,那小宝贝还不得哭死。”叶梓晴一脸无奈;“你是不知道那小家伙有多黏人!”
陈媛媛笑了笑,然后起;“下午我还有点事,宝贝,明天再过来找你。”
叶梓晴看了眼厨房,午餐现在都已经做好,等吃过午餐以后再走吧。
“放心啦宝贝,我可是吃过午餐以后才来的,今天着实有事,再见。”
最终,叶梓晴还是没能将陈媛媛给留住,她径自打开车门,然后坐上去,发动车子,离开。
***********************************我是可的分割线*************************************
一路上,她的神色都在出神,思绪犹如烟雾般在飘着。
车子停在蓝湾咖啡厅前,陈媛媛将车子停在停车位中,从随携带的包中拿出手机拨过去,话语言简意赅;“钟楼路上的蓝湾咖啡厅,只有二十分钟时间,过期不候!”
话语落,手机挂断,她踏着脚步走进咖啡厅,坐在靠着窗户的位置,要了杯水,一口一口的抿着。
没有让她等太久,大约十五分钟以后,黑色宾利停下,季辰逸随意拿起放在副座上的风衣,长腿迈动迅速走进去。
一眼,他便看到了坐在窗户旁的陈媛媛,走过去,微挑眉,嗓音温和;“怎么不选包间?”
闻言,陈媛媛目光落在他脸庞上,静静地凝视了几秒种后,她开口道;“没有必要,离婚协议书带来了吗?”
一听到这句话,季辰逸俊美脸庞上的神色微变,颀长躯跟着略微变的僵硬起来。
“带了?”陈媛媛左手支撑着优美的下颚,倍显慵懒与随意;“还是没带?”
喉结滚动,季辰逸没有言语。
“如果没有带的话,你让秘书或者是助理送过来,我们之间签字,然后下午再去一趟民政局。”
这一次,季辰逸开了口;“我们谈谈!”
“好,你想谈些什么,我现在有时间,可以奉陪到底。”陈媛媛不甚在意开口道。
坐下,季辰逸俊美深邃的脸庞上充满深沉,话语中更是充满小心翼翼;“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在这里认真诚挚的向你道歉,我们可不可以不离婚?”
“知不知道……”陈媛媛脸庞微侧,迷人的卷发从肩膀上滑落下来;“你现在这幅小心翼翼的模样像极了当初要讨好你的我,只不过是角色换了。”
闻言,他略微一怔,然后脑海中浮现出两人在冷战时的景,觉得喉间有些干涩。
“我听梓晴说她去找了你,告诉了你我背后所隐瞒你的那些事,然后你决定不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陈媛媛目光投落向窗外;“随即我就在想,如果不是梓晴将离婚协议书拿过去,而是张律师的话,想必你当时就已经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
“每件事都有它必定发展的理由和轨迹,既然当初来送离婚协议书的不是张律师,那么我相信一切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和安排。”季辰逸开口道,他向来是个诚实的人,不会说些虚假和甜蜜的假话。
“是吗?所以说你当初对慕秘书心生好感也是冥冥之中自有的天意?”陈媛媛在笑,她眼睛中和嘴角勾起的笑都是艳丽的;“在我离开s市以后,张律师还没有给你送去离婚协议书的时候,我听他们说你都已经和慕助理确定了恋关系,还一同去了电影院,买了爆米花和可乐,我满伤恨孤单的去了国外,你却已经转投入一段新的恋,你觉得你还有什么权利站在这里和我谈,要求我不离婚?”
季辰逸眸光定定的凝视着她,眉眼都跟着皱起;“媛媛——”
“如果当初不是梓晴去将离婚协议书送过去,再说出那些话,你或许连我都不会想起……”陈媛媛好看的眼睛眯起;“你是了解我火爆的脾气,当时没有给你难堪,没有把你打到半死不活,这已经是我对你最后的仁慈,那些不过是过往的旧事,我不想再提起,因为不值得,离婚协议书你在明天签好字拿给我,否则,我就要诉讼离婚,言尽于此!”
话音落,她起,直接朝着咖啡厅外走去,眼明手快,季辰逸连忙攥住她的手腕,神色痛苦;“媛媛!”
“放手!我没有时间在这里再和你纠缠下午,我很忙,别忘记,当初是你自己提出的分居,还有我不适合你,咱们这段婚姻还有没有再继续下去的必要,我不过是成就你的愿望,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吗?”
她句句话语都是咄咄人,犹如带着最锋利的刀尖,一刀划下去,肯定会鲜血满溢。
季辰逸喉结一直在滚动,抓住她的手不肯松开。
陈媛媛闭眼,再迅速睁开,已经不想再和他继续纠缠下去,动手,将他的大手给甩开。
不肯死心,季辰逸再次冲上去,这次搂抱住她的腰间,包裹在衬衣下结实粗壮的手臂盘亘在她纤细腰间。
也不客气,陈媛媛脚抬起,然后再重重落下,尖细的高跟直接踩在她脚背上,然后喊道;“流氓!有流氓非礼人!”
闻言,咖啡厅坐着的男人和保安全部都出动了,虽然季辰逸功夫不错,但保安和喝咖啡的男士就来了二十多个,结果自然不言而喻。
“谢谢大家,真的很谢谢大家。”陈媛媛对着众人道谢;“我还有些急事要忙,麻烦大家帮我把他送到警察局,麻烦了。”
⑸ 《豺狼拥抱》全文
滇北高原日曲卡雪山脚下,灌木野草丛中,有一个口小腹大的椭圆形石洞,形状很像弥勒佛的肚子,相传明朝年间有个苦行僧曾在这里面壁十年颂经修行,因此这个石洞也叫大肚佛窟。
一只母豺,将小小的大肚佛窟占为巢穴,产下一雌一雄两只幼豺。也许是受神灵保佑,两只幼豺健壮活泼,出生才五天就睁开了眼睛,第七天就会在石洞里蹒跚爬行。
豺是日曲卡雪山一带常见的中型走兽,当地山民称之为豺狗,因为体毛偏红,也有叫做红狼的。既名豺狗,又名红狼,可见豺的外貌特征,介乎于狗和狼之间,体型比普通土狗稍大些,又比狼要小得多。从动物分类学上说,豺、狗、狼皆为哺乳纲犬科,但狗和狼为犬科犬属,也就是同科同属,彼此血缘关系较近,豺却另成一属,为犬科豺属,完全是另一种动物。
那只刚刚做了妈妈的母豺,体毛浓密,背脊、尾巴和足踵上的毛色泽艳红,走动起来,就像天边的火烧云,因此,它的芳名就叫火烧云。
母豺火烧云今天运气不错,下午外出狩猎,刚到古纳河边,就碰到一只红颊獴与一条大青蛇生死搏斗。红颊獴锐利的牙齿咬住大青蛇的头颈,大青蛇两米多长的身子勒着红颊獴的脖子,在河边沙滩上打滚。它不会去帮大青蛇,当然也不会去帮红颊獴,谁输谁赢与它没多大关系,它蹲在河边的一棵树桩上,免费看了一场獴蛇大战的好戏。过了一会儿,大青蛇七寸被咬断,蹦弹了几下,像根烂草绳一样瘫软在地。红颊獴筋疲力尽,趴在砂砾上大口喘息。它从树桩上跳下来,冲着红颊獴啸叫了数声。红颊獴本来就不是豺的对手,又刚刚经过一场激烈的鏖战,元气大伤,哪里还敢接招,委屈地嚎了两声,夹起尾巴逃之夭夭。它不费吹灰之力,就白得了一条大青蛇。
鹬蚌相争,渔人得利,大自然中经常上演这样的悲喜剧。
对母豺火烧云来说,这是获得食物的最佳方式,不劳而获说起来虽然难听,享用起来却特别舒服。特别是对处在哺乳期的母豺来说,再也没有比白捡一顿丰盛的食物更让它高兴的事了。对豺而言,除了老鼠、青蛙和小鸟,任何狩猎都有风险。即使捕捉雪兔,兔子逼急了还会反咬一口,捕捉羚羊的话,弄不好就会被羊角挑伤。哺乳期的母豺要是在狩猎中负了伤,不但自己倒霉,幼豺也跟着遭殃。因此,哺乳期的母豺狩猎时会格外小心谨慎,宁肯捡食已经腐烂的动物尸体,也不去冒险打猎。现在好了,红颊獴替它宰杀了大青蛇,活宰活杀非常新鲜,没冒什么风险,也没损耗体力,就能吃到鲜美爽口、营养丰富的蛇肉,这等好事,真是打着灯笼也难找啊。
它叼着大青蛇拖回大肚佛窟。不在野外进餐,是有原因的。倘若在古纳河边当场撕食大青蛇,血腥味很有可能会引来嗅觉灵敏的野犬、狼群或金猫等猛兽,从它嘴里将大青蛇抢了去。弱肉强食的大林莽,到处都有想不劳而获的强盗胚子。就算侥幸没遇到抢掠食物的猛兽,成群结队的秃鹫和大嘴乌鸦也会来分一杯羹,闹得它没办法安安心心进食。
小半条大青蛇,就足够母豺火烧云饱餐一顿了。它将吃剩的大半截蛇藏在大肚佛窟石坎后面,以备明后天再吃。两只幼豺出生才一个星期,毫无自我保护意识,也毫无自我防卫能力,哪怕闯进一只紫貂或黄鼬,都能将它们当甜点给吃了。所以,母豺火烧云尽量减少外出狩猎的次数,压缩外出狩猎的时间,换句话说,尽量抽更多的时间待在两只幼豺身边,以减少因它不在巢穴而发生意外的可能性。
日头偏西,斜斜照进大肚佛窟,阴暗的石洞里一片灿烂。日曲卡雪山秋天的阳光,浓艳稠密,带着成熟野果子的香味。母豺火烧云躺在斑驳如玫瑰花瓣的阳光下,将一双小宝贝搂在自己的怀里。鲜美的蛇肉吞进肚子,就好比作坊有了优质原料,奶子胀鼓鼓的,蓄满了芬芳的乳汁,两只幼豺吃得满嘴溢香。大概是营养好的缘故,两个小家伙眼睛才睁开没几天就学会打闹了,你抓我一把,我啃你一口,在妈妈的怀里滚来滚去,发出吱呀吱呀的叫声,在母豺火烧云的耳朵里,这是世界上最优美的小夜曲。
它已经储备好两天的食物,也就是说,明后两天,它可以寸步不离地陪伴在小宝贝身边,不用为食物外出奔波了。阳光很温暖,小宝贝很可爱,大肚佛窟很温馨,它温柔地舔吻着幼豺的小脸、额头、背脊、肚皮和四肢。对豺来说,母亲的舌头就是梳子和洗澡毛巾,它将两个小家伙浑身上下擦洗得干干净净,金黄的绒毛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做完这一切,它有点儿累了,伸了个懒腰,慵倦地闭上眼睛,享受这难得的清静。
灾难往往就是在最没有防备的时刻悄悄降临。
突然,母豺火烧云觉得耳朵里钻进一丝不和谐的声音。“咔嚓咔嚓!”声音来自石洞外那片乱石滩,不像是山风吹动枯枝败叶摩擦地面,也不像是雀鸟抓刨沙子觅食小虫。“咔嚓咔嚓!”声音虽然微弱,但在一点儿一点儿放大,好像是什么东西在由远而近往大肚佛窟走过来。带崽的母豺警惕性是很高的,连睡觉都要睁一只眼竖一只耳,对任何可疑的东西都高度敏感。它急忙睁开眼翻爬起来,透过洞口的蒿草望出去,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大肚佛窟外的乱石滩上,夕阳把一匹狼的影子拉得很长。
两只不懂事的幼豺还在打闹,吱呀吱呀叫唤,它赶紧将两个小家伙压在自己身体底下,用乳头堵住它们的小嘴,不让它们发出声音。
它目不转睛地盯着狼。石洞内幽暗,石洞外明亮,形成光线差;它在暗处,狼在明处,它能看见狼,狼暂时还看不见它。这是一匹全身紫黑皮毛的狼,高大健壮,俗称大灰狼。腹部吊着两排乳房,饱满得就像秋天树枝上成熟的野果子,哦,是匹哺乳期的母狼。它转动狡黠的眼珠子,东张西望,尖锥形的鼻吻在地面上嗅嗅闻闻,朝大肚佛窟走来。
母豺火烧云看出来了,大灰母狼所走的路线,就是刚才它叼着大青蛇回巢穴的路线。它猛然醒悟,自己叼大青蛇回家时,大青蛇很沉也很长,说是叼着走,其实是拖着走。那蛇头已被红颊獴咬烂,死蛇一路滴着血,肯定还在草根岩石上留下碎肉与内脏。大灰母狼就是发现蛇血和其他痕迹,搜索追踪而来的。它理应将大青蛇拖回大肚佛窟后,顺原路再走一遍,将蛇血和其他痕迹舔擦干净或刨些灰土掩埋起来的。可它没这么做,当时因为白捡了可供它饱餐三天的大青蛇而兴奋得忘乎所以了。它犯了一个错误,犯了一个引狼入室的愚蠢而又可怕的错误。在危机四伏的林莽中,任何一个微小的疏忽,都可能招致厄运与不幸。对豺这样处在大自然食物链中间环节的动物来说,任何时候都应该谨小慎微,什么时候都不能太得意了。可惜,它现在认识到这一点已经太晚了。
要是现在石洞外灌木丛里突然蹿出一只惊慌失措的野兔,吸引大灰母狼的注意力,把大灰母狼引开就好了。遗憾的是,灌木丛里静悄悄的,根本就看不到什么替死鬼。要是老天爷突然下一场冰雹就好了,比鹅卵石更大的冰雹,砸在大灰母狼的脑壳上,就算不能把它砸得脑浆迸流,起码也能把它砸出脑震荡来。遗憾的是,万里晴空,别说大冰雹了,连雨点都不会落下一滴来。
大灰母狼用鼻子和眼睛搜索前行,恐怖的影子离大肚佛窟越来越近。
假如来的不是狼,而是其他食肉兽,例如猞猁或狗熊什么的,母豺火烧云也不会如此恐惧。猞猁虽然有“小老虎”的美名,比狼凶猛多了,但和豺并非水火不能相容。如果是猞猁找到大肚佛窟来,即使发现里头藏着一窝豺,也无非是想弄顿晚饭吃吃,它将吃剩下的大半截蛇扔出洞去,猞猁得到鲜美的食物,也就没有兴趣再在这里纠缠不休。狗熊虽然身体有五匹狼大,是森林里有名的大力士,熊掌能轻易撕裂野牛皮,但却比狼容易对付多了。狗熊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假如现在真是狗熊在石洞外徘徊的话,它可以蹿出洞去,装着受伤的样子,瘸起一条腿,朝别的方向逃窜,贪婪的狗熊肯定会上当,嚎叫着拔腿追撵。它只要控制好自己的速度,狗熊追得快时也逃得快,狗熊追得慢时也逃得慢,始终保持一个让追赶的狗熊充满希望却又可望而不可即的距离,就能将危险引开。但狼就不同了,狼和豺同属于犬科动物,需要基本相同的生存环境和食物资源。大自然中,生存竞争的规律是:物种之间习性和食源越相同,关系就越紧张,竞争就越激烈。正因为这样,自古以来,豺和狼就是水火不能相容的竞争对手。狼天生就憎恶豺,豺也恨不得天底下所有的狼都害瘟疫死光。狼一旦发现豺的踪迹,就不会是弄顿晚饭这么简单了,即使火烧云将那条吃剩大半截的蛇扔出洞去,也是绝对没法将狼哄走的。狼会守在石洞口,先将送到嘴边的蛇肉吞食进肚,肚子塞饱有了力气后,再冲进石洞来收拾豺。尤其是母狼,已经在这块土地上产下狼仔,建立了狼家庭,是绝不会允许豺存在的,它会想方设法把自己的竞争对手赶尽杀绝。用假装受伤这种伎俩对付狼,一点儿用也没有。狼和豺同属犬科动物,许多行为模式大同小异,装伤的把戏骗不了狼。母豺火烧云晓得,自己如果真的这么做了,母狼绝不会掉头来追赶它的,只会朝它奔逃的背影投来鄙夷的一瞥,然后继续沿原先的路线嗅闻寻找,直到把石洞里的两只幼豺找到并咬死为止。
从某种意义上说,狼是豺的头号天敌,也是豺生存的最大威胁。
人类字典里爱把豺狼组成一个词,豺狼豺狼,好像豺和狼是要好得难分难舍的朋友,臭味相投互相勾结的伙伴,真是咄咄怪事。
能让两只刚出生才半个月的幼豺躲过灾难的唯一办法,就是藏在原处不发出一点儿声响,蒙混过关。动物经常要用生命来玩躲猫猫的游戏。但愿这匹大灰母狼是个近视眼,是个聋子,是个鼻炎患者,看不明听不清也嗅不准,找不到被蒿草遮蔽的大肚佛窟。
但它很快就失望了,大灰母狼好像不是近视眼不是聋子也不是鼻炎患者,眼不花耳不聋鼻不堵,恰恰相反,眼明耳聪鼻灵,似乎已经发现大肚佛窟有一窝藏匿的豺,狼尾像根棍子一样平平举了起来,嘴巴微张,露出一口尖利的狼牙,白多黑少的眼珠子透出一股杀气。怪不得人类词典中有“白眼狼”这个贬义词,确实,狼眼看上去很凶恶,让“人”不寒而栗。
母豺火烧云紧张得喘不过气来。唉,要是公豺大鼻孔现在在它身边就好了,就不用这么害怕。公豺大鼻孔是它的夫君,也是两只幼豺的父亲。豺实行单偶制,雌雄共同抚养后代。大鼻孔是很优秀的公豺,忠诚勇敢,长得也一表“人”才,鼻吻又大又漂亮。因为鼻孔大所以嗅觉格外灵敏,因为嗅觉格外灵敏所以捕食成功率很高,日子过得很宽裕。公豺大鼻孔同它一起生活了近半年,就在它快要分娩时,发生了意外。在一次狩猎时,它追逐一只小羚羊,羚羊逃进沼泽地,公豺大鼻孔跟着追进沼泽地,倒是将小羚羊扑倒咬死了,但正值夏季多雨季节,潮湿的沼泽地里,山蚂蟥多得就像山上的野草一样。当公豺大鼻孔将小羚羊拖出沼泽地时,身上被叮了十多条蚂蟥。更不幸的是,有两只可恶的蚂蟥钻进它的大鼻孔里,怎么挖也挖不出来,越用爪子抠蚂蟥越往里头钻,拼命打喷嚏打响鼻也无济于事,豺社会又没有外科医生可以动手术,只能任由蚂蟥顺着大鼻孔钻进脑子里去,公豺大鼻孔几个小时后便昏迷死亡。一代豺杰,竟然死在蚂蟥这样小小的软体动物手里,母豺火烧云每想到这一点,便备感痛心。在这个世界上,它第一恨狼,第二恨的就是蚂蟥,要不是蚂蟥作怪,它心爱的公豺大鼻孔不会英年早逝。当然,鼻孔太大也是致命的原因,要是没长大鼻孔,而是长普通鼻孔,也许蚂蟥就钻不进去了。漂亮出众的大鼻孔,恰恰成了断送性命的原因,真让火烧云想不通。要是公豺大鼻孔没有死,也许就能化解眼前这场生存危机。大灰母狼虽然厉害,虽然单打独斗时豺不是狼的对手,但若两只成年豺齐心协力,并肩从大肚佛窟蹿出去扭住狼撕打,不说能成功消灭狼吧,起码可以咬个平手,守住洞口,保护两只幼豺免受伤害。
此时此刻,它想不出任何办法来化解这场生存危机。
大灰母狼离洞口只有二三十米了。在这节骨眼上,母豺火烧云又犯了一个错误。它太紧张了,生怕不懂事的幼豺会叫唤或发出响动,牢牢地将两只幼豺揽在怀里,也不管它们是否需要,将乳头塞进它们嘴里。小雄豺大约是小嘴被乳头堵得太厉害,柔弱的爪子拼命在火烧云的胸口踢蹬,挣扎着想把小嘴从它的乳头上拔出来。它紧紧用爪子按住幼豺,宝贝,求求你别闹了,乖乖吃妈妈的奶,千万千万要忍耐!或许是将小雄豺的小嘴捂得太紧,影响了小雄豺呼吸,小家伙挣扎得愈发猛烈,小嘴还啃咬它的乳头。豺一生出来就有牙齿,虽然乳牙细小如碎玉,谈不上锋利,但乳头肉质细嫩,小家伙胡啃乱咬,就像大黄蜂或红头蚂蚁在叮蛰,它忍不住抽搐了一下,小家伙趁机将嘴从乳头上拔了出来,咿呀发出一声抗议似的叫唤。它的心猛地往下一沉,刹那间脑子一片空白。另一只小雌豺也从它怀里挣脱出来,咿呀咿呀叫唤,就像开二重唱音乐会。
它们毕竟还小,出生才几天,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叫危险,也不懂得什么叫弱肉强食。
大灰母狼停了下来,发出一声低嚎,绿荧荧的目光聚焦在大肚佛窟,狼毛耸立,狼腿曲蹲。在洞口草丛后面窥望的母豺火烧云晓得,大灰母狼已发现目标,准备厮杀了。它心一横,咬住小雌豺的后颈皮,蹿出石洞,拼命向荒野逃窜。
它不是面对强敌就会吓得屁滚尿流的胆小鬼,也不是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不惜牺牲儿女的自私鬼。假如有百分之二十的可能战胜对方,假如牺牲自己能换取两只幼豺的生命,它会毫不犹豫地扑上去同大灰母狼拼个你死我活。可问题是,豺的身体仅有狼的三分之二大,豺牙没有狼牙尖利,力量也弱得多,一只豺同一匹狼搏杀,绝无赢的希望。与狼拼斗,无疑自杀。它若被母狼咬死,两只幼豺也必死无疑,不是被母狼咬死,就是活活饿死,绝无活下去的可能。既然如此,最明智的做法,就是逃跑,或者说撤退。
它叼起一只幼豺逃窜,也是一种求生策略。将两只幼豺分开,至少可以避免被大灰母狼一锅端。它是这样设想的,要是大灰母狼不来追赶它,它带着小雌豺就可以狼口脱身,保住母女俩性命。要是大灰母狼来追赶它,它叼着幼豺拼命跑,七拐八弯尽量转得大灰母狼头晕眼花、迷失方向,即使最后它不得不扔下叼在嘴上的那只小雌豺,但大灰母狼也许找不到大肚佛窟了,石洞里的那只小雄豺就有存活下来的可能。
舍一保一,不失为一种机智的选择。
当它冲出大肚佛窟时,大灰母狼怔了怔,随即旋风般地在它背后衔尾猛追。
豺腿比狼腿短,豺本来就没有狼跑得快,再加上它又叼着一只幼豺,速度大受影响,才跑出几十米远,甚至还来不及拐个弯,狼嘴就触碰到豺屁股了。它不得不松开嘴,扔下宝贝幼豺。
大灰母狼停止追撵,扒开草丛,将还在打滚的小雌豺一口咬死。
母豺火烧云逃到一个安全的距离,登上小山丘,提心吊胆地注视着大灰母狼的举动。
大灰母狼又闻着气味,向大肚佛窟搜寻而去。
母豺火烧云看得很清楚,大灰母狼两排乳房胀鼓鼓的,肚子一点儿也不瘪,绝不是因为饥饿而来猎食的。它的意图很明显,是不愿让豺生活在这块土地上。
母豺火烧云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大灰母狼毫不费力地找到了大肚佛窟,扒开枯草钻了进去。不一会儿,它用舌头舔理着嘴角上的血丝,又从石洞里退了出来,朝密林深处跑去。大灰母狼脚步匆匆,也许是急着赶回狼窝去给嗷嗷待哺的小狼崽喂奶呢。
等大灰母狼走远了,母豺火烧云跑回大肚佛窟,小雄豺脖颈被咬断,早已气绝身亡了。
短短几分钟的时间,一个幸福的豺家庭就这样家破豺亡了。
对野生动物来说,命运叵测,经常会遭遇飞来横祸。
大灰母狼没有吃两只幼豺,只是将它们咬杀,然后将尸体丢弃在原地,它是在用这种残忍的方式警告母豺火烧云赶快离开。
母豺火烧云嗷嗷哀泣,泪眼汪汪,心如刀绞,却也无可奈何。
网页链接自己看
⑹ 默恋微凉全文阅读
默恋微凉全文阅读待解决 [ 标签:全文 ]
⑺ 最小说映刻09最后一本中的 亲密 全文
亲密.
一.
“该死”
雨势大得让人睁不开眼。一辆辆出租车冲破雨幕,趾高气扬地仰着车灯,却不愿停下来。
本来想换个地方拦车,脚却重重踢在路沿上,不用看也知道非青即紫。可是想见你的急切心情丝毫没有受到影响,哪怕走十站地,也要去见你。
我握紧被雨冲刷得有些狼狈的伞,转身走进旁边的街道,路灯不再温暖明亮,盘根错节的路口像是巨大的迷宫,我一个人走在里面,连脚步声都随着这雨声,形成回响。
恍惚间回到刚上小学那一年,在傍晚昏黄的光线中醒来,才发现被锁在教室里。我和空旷的教室对峙着,一个人的空虚感慢慢推进,挤走胸腔内的空气,简直令人窒息。我看着黑板上残存的粉笔字,哭也不是,不哭也不是。
不知你怎么爬上走廊的窗户的,双腿一晃一晃地坐在那里啃着苹果,也不说话,就那么看着我。光照在你的脸上,细微的绒毛都被涂成金色。
终于等得不耐烦,你把苹果核准确无误地投进垃圾桶才开口,“喂,小哑巴,你跟我说超过二十个字我就带你出去。”
“你来干吗?”
“你爸爸,”你语气顿一顿,“也就是我干爹,让我来找你,都怪你,动画片都看不成了。”
虽然埋怨着,你还是扶着跳下来扭到脚的我,慢慢往家走。一路上说个不停,总是问我,你觉得呢。我知道我爸爸让你多照顾他那个有些自闭的女儿,你为了让我多说话想了各种奇招。可那时候整个世界都好像被过滤了一遍才进到我的视线里,一切都变得缓慢。我不知道应该抓住哪个时机插进去,让自己跟上步伐。只好对着你练习,试探着不再回望后面那个简直要将人吞噬的沉默。
你天生聪明,因为你,我一直相信是有那种不用功也比大多数人做得好的天才存在的。而我。事事慢了半拍,晚上坐在台灯下面为写不完作业抹眼泪,爸爸妈妈对我的期望从来没有高过,反而时常安慰我,让我尽力就好。
就这样,急性子的你不知道从哪儿来的那么大的耐心,恨不得把我栓在你的后面,带了我整整四年,我成了你的小尾巴,全校的老师同学都说我有个好哥哥。
“他们骑着摩托车,就是那种小小的、电影里常有的……”
“维斯帕,”你踢着脚下的石子,“继续讲下去。”
“顺着一条路,路两边都是低矮的树丛……”
那时候我们总在一起,多数时候你在说,我听着,还要小心翼翼,时刻提防你问我问题。我每天最开心的就是和你一起上学放学,却没注意到你为此,都没有什么非常要好的朋友。
初中我们不在一个学校,不用说也知道,我一生也许就永远被定格在二流里,上二流的学校,找二流的工作,可能交的男朋友也是二流的。
一流的你持续发光,哪怕叛逆期爱惹事,老师也把你当明珠一样捧在手心。你在楼下和漂亮的女朋友拥抱,抬头看见我,狡黠地冲我挥挥手。和爸妈吵架,任性地说要离家出走,却只是跑上楼,来我家和我爸坐在饭桌上喝酒。
你一定不知道,你站在我身后看我写作业,我紧张得手都会出汗。
“加油,高中要来当我的学妹啊。”你弯下腰,气息吹在我的头顶,“什么都要努力看看才行。不会的我可以帮你补习。”
全家人坐在一起紧张地盯着你帮我打电话查分,我仍然记得大家听到我被你的学校录取时开心地相互拥抱,我只是站在一边看你眉飞色舞的样子。
只有我自己清楚,深夜还在做题,看着对面楼层的灯一盏一盏熄掉的孤独感。上火的时候,不注意鼻血已经滴在卷子上,顺着纸张的纹路蜿蜒开来,无端让人心酸。
为什么追逐你的步伐的时候我不是一味的因为离你越来越近而欣喜,反倒因为这种泛滥的心酸常常红了眼眶。
二.
终于在半路拦上车,司机一个劲儿地感叹这十年不遇的大暴雨。我只顾整理头发,怕被你看到一丝狼狈的痕迹。
到了约定的餐厅门口,你竟然就双手插兜站在那里,消瘦挺拔,一副郁郁的样子,和一年前没什么差别。霎时我心底涌起无数的话,好像要把自己经历的,好的坏的都告诉你。
“干吗不进去?”走近你,千言万语只精简成这么一句。
“等你一起。”你总是眯着眼睛笑着看我,好像我还是你的小尾巴,等你停下来照顾我。
可能是因为高一的我主动提出帮你分担那些永远也写不完的作业,你才开始不把我当小孩子看。其实我密谋了很久,中考完暑假待在家里,找了很多英文书,计划看的英文电影也列了长长一串。所以才能和你头对头地在灯下写作业,帮你做完那么多英文卷子。
那也是暗恋吗?
我后来也问自己。
也许我迷恋的只是坐在你身边,低着头也感受得到你全神贯注的样子。也许我只是期待你兴高采烈地扬着手,跟我比画着你要游历名川,当个地质学家的梦想。也许我只是清楚自己注定一生平庸,羡慕你骄傲的自信,并把心底的梦想偷偷寄托在你的身上。
有时候你来我家吃饭,我坐在地板上看电影,你就自然地坐在我身边,一起看下去。
喂。很多时候我觉得你就好像是电影演到一半莫名其妙插进一脚的角色,有些不知所云,却又让人隐隐担心他会在第几分钟,哪一个镜头消失不见。
不用当心那么长时间不见,我们之间会无话可说。毕竟我分享过你那么多的秘密。
大学第一年,你因为献血才知道自己根本不是父母亲身的。
“只能瘫在床上,什么也不想管,烂死在穿上算了。觉得一切那么可笑,可我很清楚那错不了。”孝顺的你和很多人不一样,你记住你父母的生日、血型、电话,这样看来竟然有些讽刺。
我当时刚刚升到高三,为了追上你的步伐早早开始努力。你站在楼下给我打电话。
秋天已经很凉,雾气打湿你的头发、睫毛。记得你背着包站在路灯下,发着毛茸茸的光。看到我时心情还没有平复下来,竟然征询我的意见,“怎么办,我想现在就去问清楚,又不敢。”
我没想到当时你最信任的人是我。可我能怎么办呢,只能站在你身边,看你手足无措的样子,差点先于你大哭起来。
到现在我想也没有人能说清那件事给你带来了多大的影响。
看得见的是,你和瞬间变成养父母的爸爸妈妈深谈了一次,然后就决定先休学,离开这里。你不愿承认是为了看看亲生父母到底怎样,只说想先出去走走看看,再决定以后的志向。
收到你的邮件才知道你走了。你肯定不知道那对我是多大的打击。我只能万念俱灰地想,本来我再也没有机会走近你。
一抬头你正看我,没来由的紧张瞬间抓紧我的心脏。看吧,一旦对谁倾注了太多的感情,总是会变得不自然。我只好干咳一声,嚷嚷着要狠狠吃你一顿。
你的右手放在桌子上,遵循着某种节奏慢慢敲着,“好久不见,让我好好看看你。”
这叫暧昧吗?我只是突然想哭。
三.
这些年你一个人四处走,不肯多花爸妈一分钱,我总是担心你在受苦。做的噩梦也从考场上看着卷子一道题也不会变成了你哆嗦着流浪街头,甚至潦倒地倒在路上。
再次出乎我意料的是,你没有撇掉我。
第一个电话是在深夜。我被手机震动声吵醒,看到陌生来电,直觉告诉我那是你。
其实在你面前我一点也不想流露出软弱,我怕你会因此轻视我,还当我是那个自闭的、奇怪的小孩。所以你压低声音让我加油时,我只是沉默着,压抑着令人无法呼吸的情绪,那就像是眼前突然变黑,过了很久才有微弱的路灯亮起来。
本来觉得漆黑的前景,你的电话给我一丝光。
“我很好,没事的。外面很好玩啊,有空也带你四处看看。”你停顿一下,“如果有机会的话。”
慢慢电话多起来,我安心又开心地期待你的声音。
“原来的我好像被推翻,我都不知道我是谁。”
“他们怎么会那么包容我,可我没办法再心安理得地做些任性的事。”
“总之啊,”你忽地叹口气,“你甚至会觉察到那种消失的过程。”
可我不是完全懂。
我只懂你也需要一个宣泄的出口,所以你打来电话,我又变回原来的小哑巴,小心翼翼,生怕打断你的倾诉,幻想着你说着说着就会想开,不再郁结心事。
也有些得意地告诉你我突然开了窍,才发现原来的自己很笨。你在电话那头哈哈笑起来。
这才是我的目的啊,我握紧电话,因为自己逗你开心而眯起眼睛,你看,我一直都是阴谋家。
不告诉任何人我们保持着联系,一个人因为听到你的心事而开心傻笑,考到你的学校的目标后面列了密密麻麻一长串的计划。可是这次我不再害怕,你跑得那么远都没有忘了我,我只要努力追上你,当你的后盾就够了。
别人都说高三活在地狱里,我却因为怀揣着我们的秘密,因为感觉到你我之间的亲密而无畏。
感到失落的只有一次。
一模二模成绩虽然不算差,对比你那所闪闪发光的学校却显得寒酸。我才认识到理想与现实之间那道巨大的鸿沟。以前没有理想,所做的每一步都脚踏实地。现在的理想却接近于梦想,建在不可触及的高处,跑到一半可能就直直地掉下来。
记得我们一起看的《哈尔的移动城堡》吗?哈尔的头发变了颜色,心情糟得连身体都软塌塌地向下滴水。就是那样的心情。
你却突然问了不合时宜的问题,哪怕那伪装成玩笑的轻松语气。
“唉,你喜欢我就说嘛,不要不好意思。”
我勉强打起精神,也说了不合时宜的话,“喜欢你的一定会拼命留下你啊。”
就像知道前方有个转弯,过去后可能是前所未见的美景,我却不争气地停在笔直的主干道上,眼睁睁看着思维顺着那个转弯向美好奔去,只给我留下一个空虚的壳。
“哈哈,”你明显在干笑,可能因为尴尬还抓了抓头发,“这里美女好多,我得抓紧机会。”
什么是亲密?当然不只是整天腻在一起,不是两人之间只有五厘米的距离。我知道亲密是可以感受到两人共享的呼吸频率,一起灵光乍现的瞬间,互相记挂的心情。是你无论身处喧嚣的街头,还是夜间静谧的小道,想起对方就会扬起嘴角的微妙感觉。
我可能毁掉了它。
四.
小学有一次作业多到写不完,爸爸妈妈都看不惯了,让我不要写了赶紧睡觉。我只是摇摇头,擦干眼泪继续麻木地写字。
妈妈叹口气,可能是又心疼又气我的傻。
那种后来被称为执著的性格在我温吞反应慢的包裹下的确散发着十足傻气的气场。可我就是带着这样的武器才完成了目标,成就了高三暑假轰动的新闻。
“真想回去看看你啊,”你在电话那头呼口气,“想送份大礼给你。可我真是害怕,一想回家就会腿软。”
一年了。我不敢告诉你,你妈妈动了次手术,你爸爸一提到你就会叹气。你会写信,写邮件给他们,甚至和他们网络视频,却没回来过一次。
“银行卡里的钱很长时间才会少一些,过一阵又补上。这孩子……”我爸忙着安慰一提起就要落泪的他们,和他们一起叹息。
我最心疼的只是你。
望着窗外的雨,你沉默了一阵,好像在酝酿说话的语气。我趁机盯着你流畅锐利的下颚线,感觉到熟悉的气味慢慢复活,这时候才真实地感受到你。
“我没跟你讲过吧,我找到了我的亲生父母。”你皱着眉头转过脸来,眉间的“川”字道尽心情,“就是你高考完那个夏天,我终于见到了他们。”
“其实不是那么难找,只是我那一年都很犹豫,既不敢回家找爸妈,又不想去了解亲生父母。”
“他们甚至都要忘了我。”你有些难堪地捂住脸,“我记得父亲只是搓着手,说当时条件很差,把我过继给远房亲戚就搬了家,再没联系过。我的亲生母亲,连看我的眼神都和陌生人没什么两样。他们听说我上了很好的大学,只是说我命好,为我高兴。”
“他们后来又有了孩子,比我小六岁,围着他们撒娇。那才是他们的孩子。”
蓦地听到你苦笑一声,我心都揪起来。
讲完话你耸耸肩,“别可怜我啊,我现在还后怕他们当初要是和我爸妈抢我,那我不难为死了。”
称呼已经说明一切。可你花了多少时间做到释怀,没人了解。我想坐到你身边拍拍你,用了几次力还是宣告放弃,曾经的恐惧感突然出现,没过头顶。我感到害怕,连背包都没有勇气拿出来。
之前也说过,我一直在努力追上你。就像影响我的那个龟兔赛跑的故事。我是乌龟,你是聪明的兔子,我慢慢顺着你的方向前行,心底希冀你途中打个盹儿,好让我追上你。不是谁当第一的问题,只是想和你一起走一段我们都没有参与的路程。你不再胸有成竹,我也不会畏畏缩缩,那一刻我们平等而亲密。
我想当你的后盾。我想做离你没那么远的小尾巴。
捏着背包里不算厚的钱,我鼓不起勇气给你。更不会告诉你,因为约定过于突然,我在大雨中跑了好几处提款机才取齐我所有的积蓄,两万块钱。那里面有我的奖学金、打工的薪水、压岁钱,还有我对你的愿景。
还设想过豪情万丈地把钱递给你说“拿去”的傻兮兮的场景。我只是觉得,我终于可以有机会有资格支持你,我最不想看到的就是你吃苦。我心疼你一个人不回家到处旅行,那不是浪漫每秒的奇遇,你要自己赚钱应对危机,你要理清所有的情绪。我想和你站在一个起点上,然后让你相信我。
多美好的对白。虽然它的媒介是一沓粉红色的钞票。可你肯定不会在意这个吧.
五.
我的眼神肯定都出卖了我膨胀的心情,我抑制不住紧张造成的颤抖。我要开口告诉你,你要继续去旅行,拿着这些钱。什么时候想要回来,我等着你,不过你要打电话给我。
“唉,小哑巴。”你每次要告诉我什么都会以这句话开头。
我只好暂时维持自然的状态,“嗯?我在听。”
你先谢了上菜的服务员,又慢条斯理地倒水给我,慢吞吞地张开口,“来看你之前,我回了趟家。”
“应该的啊,去看你爸妈了没?”不想多问你什么,我很清楚时间会扼死我的勇气。
“嗯,当然了。”
几片茉莉花茶在杯中打了个转,溢出来。
“其实我和爸妈聊了很久,决定出国完成大学课程。会移民也不一定。我爸他老了很多,我不能再任性下去了。”
“现在才告诉我,你太不够意思了吧。”我艰难地咽了口水。
“刚作的决定,新鲜热辣呢,就拿来给你了。”你放下手中的茶壶,两只手握在一起,“以后见你难了点,不过我会常写邮件、打电话给你的。”
“谁稀罕。”
脱口而出的话让我俩都愣了一下。我从来不擅长把话掩饰成玩笑的样子,这一次也不列外。
看得出你的眼神温柔下来,“那我把这句话当成撒娇好了。”
刚上大学,一切都诡异地和我格格不入。要和某个人或是某一群人保持亲密的关系,以免被甩到圈子外面。被忽视的感觉真的很可怕,好像让人穿了一件破烂的衣服走在人群中,大家都嗅到气味皱着眉头远离你。
我意识到时已经太迟。
竟然又缩回到小时候那个壳里,又失去了和世界同步的节奏。租了房子才通知爸爸妈妈,他们来看了我很多次,可没有办法。
我买了很多书,缩在那个令人感到安全的小世界里。甚至都没太想起你。能听到心底那个洞扩散的声音,预感自己迟早有一天会掉下去。很长时间不说话,舌头都要石化了。
然后你竟然出现在我的门口,敲开门不顾我的表情冲进来,嚷嚷着累,活生生,又像是我构造出来的梦境。我把你当成梦好了。我抱着电脑写作业,你不出声,躺在沙发上看书,脚高高的架着。
终于忍不住,我说:“喂,念一段给我听吧。”
那是你来的第三天。我高考完你没来,只寄来一大盒明信片。我来学校报到你没出现,却有和你要好的学长来帮我熟悉校园。而你,在我爸爸写邮件给你说起我的情况后,从中国的最南端跑到北方来看我。冬天冷得要命,你鼻子冻得通红,出现在门口。
你没看我,伸着长长的胳膊从茶几上挑出几本书,闷着声音读起来。
我死盯着作业上一排排要动起来的字不敢抬头。然后你站起身走过来,温暖的手掌覆上我的头顶,“我很担心你,什么都要努力看看才行,别忘了你的梦想。”
我差点告诉你,我的梦想自始至终都与你有关。
完了,再见,永别,さよぅなら。
我恨你。
出租车上我不再说话,盯着外面迷蒙的昏黄路灯,一路都在诅咒你。也许还顺带嘲笑了一下自己。
你弄砸了一切还是曾经的我弄砸的一切。我听着你一个劲儿地说要再来看我之类的话,不敢开口,怕自己变得歇斯底里不可理喻。也许我应该潇洒地打开车窗,把信封里的钱丢出去,当作祭奠。
没想到一切就是这样的结局。我作好了准备,你却走远。你喜欢过我吗?如果有,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决定扔下我。
就这样感受到你我之间频率的误差。我终于明白你所说的,感受到什么在消失是怎样的感受。我的梦想,我追求的东西,我明显地感受到它们正从我体内剥离,遇见空气顿时化为虚无。
忽然悲哀地发现,我们的呼吸已经不在同一个频率上,原来的一切也许只是缘于我美好的现象。我们不再亲密,或是从未真正亲密过。你曾经带着我,却从没想过带我走。
也许这才是事实,我只是把我的梦寄托在你身上。
当时你念的那段话我都要背下来。
“……然而我无论如何也无法从厨房桌前站起,似乎所有力气都已从身上消失,就好像有人悄悄绕到我的背后轻轻拔去我的体塞。我臂肘拄着桌面,双手捂脸。黑暗中我想到落于海面的雨——浩瀚无边的大海上无声无息的、不为任何人知晓的雨……我一直在想这样的大海,直到有人走过来把手轻轻放在我的背上。”
外面暴雨依旧稀里哗啦地下着,落在地面汇成海洋,漂浮着城市的灯光。
“……不为任何人知的雨。雨安安静静地叩击海面,鱼们甚至都浑然不觉。”
脚隐隐作痛。我想忍住回去再哭个痛快。就这样打算着,你说什么我已经听不清楚。
我想你终于离开我。
>>>END
⑻ 拥抱这一次全文免费
黄咏梅
17岁离开家乡读大学,就注定成为这个车站的常客。20多年来,我对家乡的回忆,出现最多的便是这个车站。因为,它是我归来时第一眼看到父母的地方,也是我离开时最后一眼看到父母的地方。也因为,这个车站是家乡唯一通向远方的出发地——这些年,我一直在远方。我习惯了在这个小车站里找父母。父母也习惯了迎接那个一脚跨下车门,拖着旅行箱的女儿。尽管,岁月让这三个人一点点地变老,可是,这些习惯却没有变老,相反,一次比一次让人感到心跳。
父亲曾经跟我说过这个车站,不过,跟我没有关系。那时候,我还不懂得什么是别离,什么是团聚,那时候,“你还必须闻着母亲的一件旧毛衣才肯睡觉”。我父亲这么说着,脸上露出怜爱的笑容,仿佛相比起现在,他跟那个时候的我更近。父亲说就是在这个车站第一次见到了他的父亲,也就是我的爷爷。
我的爷爷在我父亲还不满一周岁的时候,就跟随乡里人辗转到泰国扎下了根。他跟当时很多“金山客”一样,在国外打工,然后寄钱回家,一去几十年,有的甚至到死都没回来过。我很小的时候就知道,父亲有一个很黄很旧的“三五牌”香烟罐子,里边装着满满的毛主席像章。香烟是爷爷从泰国寄给奶奶的,烟抽光后奶奶就用它来装首饰——金耳环、金戒指等贵重的东西,那也是爷爷从泰国寄回来的。后来,罐子里的东西被抄家的人全抄走了。“华侨成分”这顶帽子盖在奶奶家的屋顶,奶奶隔三差五地被游街、批斗,而我的父亲也因为这个从没见过面的父亲,历史系大学毕业后被分配到地质队,满山遍野跑。奶奶到去世也没等到爷爷回来。直到上世纪70年代末,我爸爸才敢跟爷爷通信,最终等到了80岁踏上返乡之路的爷爷。“在车站,我举着一块写着我父亲名字的牌子,接到了我的父亲。这是我第一次见到父亲。”尽管那历史性的一刻已经过去30多年了,父亲依旧心绪难平。“当他拄着拐杖,朝我举着的牌子走来的时候,我又害怕又激动。当他站在我面前,跟我相认的时候,我真想一把抱住这个陌生的老人,这个——我的父亲。”可是,那是上世纪80年代,人们的嘴巴不会像现在动不动就说“亲爱的”,除了握手之外还不好意思拥抱。在人来人往的车站里,父亲只是久久、久久地握住爷爷的手,身体并没有贴上去。
如果说,一个正常人的童年记忆里都必须出现一个父亲,那么父亲在车站接爷爷的记忆,就算是他的童年记忆吧,那一年,父亲40岁。
几十年来,这个车站还是有些变化的,扩充了地盘,加高了楼层,开发了长途路线,候车大厅装了冷气,也增加了各种商铺,人变得越来越多。父母一直在这里履行着迎接和送别的仪式。是的,这是一种不可取代的仪式,即使他们如今已经进入老年,行动已经失去了敏捷和弹性,他们依旧迟缓地在人群中,坚持地完成这仪式,等候或者目送。直到某一天,我忽然想起来,其实我从来没有很好地完成过这些仪式,我从来没有在车站给过他们一个拥抱,就像电影里看到的那些场面一样。
这些年,人们相见或相送逐渐喜欢拥抱。在各种活动、会议的场合,我跟那些人拥抱,刚认识的、久别重逢的,真真假假、半真半假,拥抱跟握手一样来得轻易。可是,我觉得,跟父母拥抱并不容易。我的确想过在告别的时候,跟父母拥抱一下。可是,站在吵闹的人群中,父母总是装作很轻快地嘱咐我这这那那的,尤其是我的母亲,总在细细碎碎地说着那些不知道说了多少遍的话,父亲则在一边微笑着颔首附和。不知道是不是故意,他们不让我插入一句话,我只有点头听命的份。很多次,我在想,我是否可以用一个拥抱打断他们的话?他们是否会被这突如其来的隆重给吓住?要知道,他们都是老派人,一贯内敛。
最近一次回家乡看望父母,因为父亲身体不适,我多呆了一段时间。离开的时候,父母不听我劝告,依旧固执地要到车站送我。站在陆续上客的那辆大巴前,父母跟过去不太一样,话少了许多。没有话,我只好一眼一眼地看着他们。他们真的是老了。人也矮小了一些。想到我一次次从这里出发到远方,扔下他们在这里,每天看着我所在那个城市的天气预报过日子,或者在报纸杂志里寻找我的名字。比起不舍,我的歉疚更多。就在这些复杂的沉默中,我终于伸出手,抱住了我的父亲,然后又抱住了我的母亲。我不知道我有没有说什么,如果说了,也只能是个别的单词,因为我已经哽咽得忘记了一切。果然,父亲和母亲被我的拥抱吓了一跳。父亲尽管眼睛红红的,但还是难为情地说了一句:“傻孩子。”母亲则顾不得难为情了,她跟我一样,用手背擦着眼泪。
我在泪眼中,还是看到了那些奇怪地看我们的人。在我们这个小地方,在这个小车站,人们会自然地将眼前这场景归为“戏剧性”,电视上才会出现的,或者,按照自己的常识,他们将这样的举动理解为一个小孩子向父母撒娇。要知道,一个成年女人,众目睽睽下向一对老年人撒娇,拥抱、哭泣,实在有些怪怪的。
我很快转身登上了车,找到靠窗位置坐了下来。再望向窗外的时候,发现只剩下父亲一人了。他不知所措地朝我这边看看,又朝不远处的一根柱子后边看看,犹豫着是要继续站在这里,还是朝柱子那边走去。我猜,我那一贯粗线条的母亲,正躲在那根柱子背后抹眼泪。我哭得更厉害了,将自己的身体慢慢地滑了下去,一直滑到窗子底下,直到父亲看不见我。我边哭边在心里哀求,快开车,快开车。然而,这车久久都没有开动,乘务员几次跑上来清点人数,告诉大家刚才跑下车买饮料的乘客还没回来。我只好一动不动地将身体窝在座位里,再也不敢将脑袋露出窗口。这过程漫长而难过。好不容易等到那个乘客上车了,车门即将关闭的时候,我听到一声熟悉的叫喊,我本能地站了起来,只见我母亲迅速地跨进了车,她看到我了,她麻利地向我走来,将手上一袋东西塞到我手上:“路上吃,别饿着。”她又麻利地返回到车下。她那矮小的身体表现出了一种奇怪的敏捷,就像一个年轻的女人。
几乎在我母亲跨下车的同时,我就听到了汽车发动的声音。整个车子抖起来了,它跟我的身体一样。那个袋子里装着热乎乎的几只茶叶蛋和熟玉米,是母亲刚才趁等乘客的时候,急急忙忙跑到候车大厅买的。
车子开出了一些距离,我才敢看出窗外。在我模糊的视线里,父母已经小得像两个儿童的影子。
作为一个写小说的人,我在笔下虚构了许多的人物和情节,然而,我知道,有些东西是难以虚构的,它们是真实的存在,或者是真实的情感,它们在预言或者印证着读者的现实,一次又一次。比方说,在车站里我跟父母的那一次拥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