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小说的阅读鉴赏体会

司徒雪
司徒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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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小说的阅读鉴赏体会

Ⅰ 谈谈学习文学鉴赏的收获

文学欣赏是读者为获得审美享受而进行的一种精神活动。是读者为了满足自己的审美需要,对文学作品所进行的带有创造性的感知、想象、体验、理解和评价活动。文学欣赏是个体的人对于具体的文学作品的阅读、感受、理解和想象活动。
文学欣赏活动是由欣赏对象——文学作品和欣赏主体——阅读者的之间的阅读关系构成的。文学欣赏对象是由作家创作完成的文本形态,它一经诞生,就进入了自己的生命史。文学作品既然是有生命的,也是向着读者开放的,那么它的历史性就取决于读者的阅读和理解,取决于读者的以情感应。

文学欣赏的过程在某种意义上是一个移情的过程。欣赏活动中的移情现象由两个方面构成:一方面,欣赏主体——读者把自己的情感、记忆、意志、思想带进阅读过程,并投射到作品中的人物、事件、山川、风物上去,“登山则情满于山,观海则意溢于海。 ”如“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杜甫《春望》),对国破家亡的动乱时势,花也迸溅泪水,鸟儿也感到惊心;“多情却似总无情,惟觉樽前笑不成,蜡烛有心还惜别,替人垂泪到天明(杜牧《赠别》),蜡烛也理解人间的离愁别绪,落下一滴滴同情的眼泪;”“众鸟高飞尽,孤云独去闲。相看两不厌,只有静亭山。”(李白《独坐静亭山》),山有性命,与人同心,一幅闲适心境,飘逸潇洒,诗人与山相互观照,一点也不厌倦。因为“我们总是按照在我们自己身上发生的事件类比,按照我们切身的经验类比,来看待我们身外发生的事件” ,当我们把自己亲自竟来的东西——感觉、努力和意志灌注的我们所阅读的作品之中时,我们就是在移置情感,向它“灌注生命”。另一方面,我们欣赏的对象——文学作品,并不是事物本身,而只是标志事物的语言符号,我们是通过语言符号所展示的典型、意象才观照文学作品的形象的。只有以上两个方面结合起来,才可能完成文学欣赏。此时,欣赏主体就获得美感,作品就成为审美对象。因为“审美的欣赏并非对于一个对象的欣赏,而是对于一个自我的欣赏。 ”

据《乐府古题要解》说,伯牙曾学琴于成连,三年过后,基本技巧已经完全掌握,但再演奏的时候还不能做到情感专注,难以获得精神上的感染力。成连就对伯牙说,“我的琴艺还不能具有感动人的能力,我的老师在东海中,他可以教你‘移情术’”。于是伯牙带了粮食、行囊,跟随老师来到蓬莱山。老师说:“我这就迎接我的来势去!”于是,划船远去,十天没有转回。伯牙在期待中苦等,孤独而又感伤,四处张望,不见老师,只听得“海水汩没,山林睿冥,群鸟悲号”,骤然顿悟,仰天长叹,“原来是老师想用自然界的涛声鸟鸣来感发我的感情。”这个故事虽然不完全是关于文学作品的感受,但是它告诉我们一个道理:只有自己感受到的情感,才能产生激发、调动真挚的感情,才能更加深入的理解作品中的感情。

文学欣赏活动可以分为感受、体验、想象等若干阶段。感受是指文学欣赏活动中的感觉和知觉效果,是读者把文学文本的语言作为艺术符号进行把握的心理活动。作家创作,是把自己展示自己的思想情感的艺术形象熔铸于语言符号加以物化,生产文本。读者欣赏文学艺术,是把语言符号还原为艺术形象,在自己的头脑中映现出来。如曹雪芹在〈红楼梦〉第四十八回的香菱学诗一节,写道,香菱开始学诗,不得其解,后感受日深,她认为“诗的好处,有口里说不出来的意思,想去却是逼真的。有似乎无理的,想去竟是有理有情的。”她举了《塞上》一首为例说:“‘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想来烟如何直?日自然是圆的:这‘直’字似无理,‘圆’字似太俗。合上书一想,倒像见了这景的。”香菱所体会的,正是诗歌审美感受独特性。

在文学欣赏活动中,体验是从外在形式进入到内在形式——对作品意义的把握和理解,带有“以身体之,以心验之”的亲历性感受。马克思在《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中指出,人类活动的特性就是自由自觉的生命活动,人通过这种自由的生命活动使一切对象性的现实成为人的本质力量的现实。“只有当对象对人来说成为人的对象或者说成为对象性的人的时候,人才不至在对象里面丧失自身”,人才“不仅通过思维,而且以全部感觉在对象世界中肯定自己。 ”这里的全部感觉是说,人在欣赏文学作品时,全身心地投入其中,从对象世界中体验到自己的生命存在。如《红楼梦》第二十三回“《西厢记妙词同戏语,牡丹亭艳曲警芳正欲回房,刚走到梨香院墙角处,只听见墙内笛韵悠扬,歌声婉转,黛玉便知是那十二个女孩子演习戏文。虽未留心去听,而染两句吹到耳内,明明白白,一字不落道:“原来是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黛玉听了,倒也十分感慨缠绵,便止住步侧耳细听,又唱的是:”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听了这两句,不觉点头自叹,心下自思:“原来戏文上也有好文章,可惜世人之知看戏,未必能领略其中趣味。”想毕,由后悔不该胡想,耽误了听曲子。再听时,恰唱到:“只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黛玉听了这两句,不觉心东神摇。由听到:“你在幽闺自怜……等句,越发如痴如醉,站立不住,便蹲身坐在一块山子石上,细嚼如花美眷,似水流年”八字的滋味。忽又想起前日古人诗中,有“水流花谢两无情”之句;再词中有“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间”之句;又兼方才所件《西厢记》中“花落水流红,闲愁万种之句;都一时想起来,凑聚在一处。仔细忖读,不觉心痛神弛,眼中落泪。
这是因为杜丽娘“爱而不得其爱”幽怨、哀伤,勾起了黛玉内心同样“爱而不得”的悲苦、忧伤。这共同情感体验,导致林黛玉在听《牡丹亭》时,产生了一种刻骨铭心的情感体验,达到了感同身受的强烈共鸣,从而陷入了难以自拔的程度。通过这种惟妙惟肖的描写,我们可以看出林黛玉对《牡丹亭》中曲文的欣赏,包含了个人体验的反复进行和逐步深入。
文学欣赏中的体验,主要表现为两个方面,其一,是对于作品中人物经历命运和思想情感的体验;其二,是对于作家思想情感的体验。《红楼梦》中林黛玉为何听到《牡丹亭》的戏文会“心痛神驰”,潸然落泪,是因为黛玉自幼寄人篱下,过着抑郁寡欢的日子,情感与精神受到很大的压抑。她敏感多思,情感丰富,自然会感受到比一般女性更多的不幸和哀怨。《牡丹亭》所表达的思想感情,拨动了林黛玉的心弦,连同《西厢记》以及唐代崔涂的《春夕》,南唐李煜的《浪淘沙》等古诗词中的形象,一并涌入脑海,经过“仔细忖度”之后,一时五内俱痛,百感交集,“眼中落泪”。梁启超先生在《论小说与群治的关系》中指出:“凡读小说,必长若自化其身焉,人于书中,而为其书之主人翁。”“夫既化其身以入书中矣,则当其读此书时,此身已非我有,截然去此界以入彼界。”“书中主人翁而华盛顿,则读者将化身为华盛顿,主人翁而拿破仑,则读者将化身而为拿破仑,主人翁而释迦、孔子,则读者将化身为释迦、孔子。” 读者的化身入书,正是由于对于书中人物情感命运聚精会神的的体验,而到达物我两忘的审美境界的真实写照。

文学欣赏过程中,不仅要有丰富的感受、体验,丰富的想象也是必不可少的。想象不仅可以可以依据文本所给定的语言符号,进行阅读和欣赏,而且可以通过改造头脑中的记忆表象而创造出新的形象,使作家创造的更深层次的含义获得再度创造。意大利美学家缪越陀里指出:“想象大半都把无生命的事物假想为有生命的。……一个情人的想象,往往充满着形象,这些都是由所爱对象在他心中引起的。例如他的狂热的热情使他想到所爱对象对他的温存简直是一种天大的稀罕的幸福,以至于他真正地而且很自然地想到其他一切事物,连花草在内,也在若饥若渴地想望求的那种幸福。” 我们读到“昔我往矣,杨柳依依”(诗经·小雅·采薇));“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崔护《题都城南庄》;“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辛弃疾的《贺新郎》);“出污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周敦颐《爱莲说》);“明媚的自然,多么美妙!太阳多辉煌,原野含笑!”(歌德《五月之歌》虽然它们只是一堆文字符号的组合,却能够在我们的脑海里自然地唤起杨柳、桃花、美人、青山、莲花、原野等自然形象,唤起离别、不舍、清纯、交流、激赏等情感。
果戈里曾以充满想象的文字评价过普希金的抒情诗歌,他说:
他这个短诗集给人呈现了一系列晕眩人眼目的图画。这里是一个明朗的世界,那只有古人才熟悉的世界,在这个世界里自然是被生动四表现了出来,好象是一条银色的河流,在这急流里鲜明地闪过另外灿烂夺目的肩膀,雪白的玉手,被乌黑的鬈发像黑夜一样笼罩着的石膏似的颈项,一丛透明的葡萄,或者是为了醒目而栽植的桃金娘和一片树荫。这里包含着一切:有生活的享乐,有朴素,又以庄严的冷静突然震撼读者的瞬息崇高的思想。……这里没有美的辞藻,这里只有诗;这里没有外表的炫耀,一切是那么简洁,这才是纯粹的诗。话是不多的,却很精确,富于含蕴。每一个字都是无底的深渊;每一个字都和诗人一样地把握不住。因此就有这种情形,你会把这些小诗读了又读……

当然文学欣赏不仅是单纯的接受,在文学欣赏过程中,欣赏主体带有强烈的创造性,这种创造是基于作家创造的一种再创造。接受美学的代表姚斯曾经说过:“一部文学作品并不是独立自足的、对每个时代每以为读者都提供同样的图景的客体。它并不是一座文碑独白式地展示自身的超时代本质,而更像一本管弦乐谱,,不断在它的读者中激起回响,并将作品本文从语词材料中解放出来,赋予它以现实的存在。” 我们所说的一千个读者就有一千个哈姆莱特,就是这个道理。审美欣赏的在创造有两个特点,一个是对于作品形象的补充与丰富;一个是对于作品意义的发现与增添。关于形象的补充与丰富我们在前文已经有所涉及,这里主要谈谈作品意义的发现与增添。文学作品的意义隐含于语言符号之中,隐含于文学形象之中,并不直接想欣赏者呈现。因而在文学欣赏活动中,文学的意义需要读者自己去发现、开掘、思考、领悟。

丹麦著名诗人奥利·萨尔维格在《苍白的早晨》中写到:“我总是听到真理叫卖他的货物/在房屋与房屋之间。/可我打开窗户时/小贩和他的手推车一起小时,/相貌平常的房屋挤在那里,/她们惨淡的阳光的笑容,/在像往常一样的日子中。//伟大的早晨来临。/巨大的光源在太空燃烧。/清淡的艳丽色彩/在寒冷中颤抖。/真理在我耳边喧闹/又越过许多屋顶,/到达另一些街道,/此刻别人听见他的叫喊。”(北岛译)陈超在解读该诗认为:诗歌反映了而是世纪人类“认识型构”的演变,诗人善于“从自然中寻找心灵的‘客观对应物’,经由个体生命体验来表达人类的生存处境。 ”他说:“这是以太阳来隐喻人对价值真理的追求。它不仅涉及到真,而且涉及到美、善和为理性而奋斗的不屈精神。 ”
苇岸在《大地上的事情·房蜂人》中写到:
放蜂人在自然的核心,他与自然一体的宁静神情,表现他便是表现自然的一部分。每天,他与光明一起工作,与大地一同沐浴阳光或风雨。他懂得自然的神秘语言,他用心同他周围的芸芸生命交谈。他仿佛一位来自历史的使者,把人类的友善面目,带进自然。他与自然的关系,是人类与自然最古老的一种关系。只是如他恐惧的那样,这种关系,在今天人类手里,正渐渐逝去。在此,放蜂人的担忧,既是作家的夫子自道,也可以成为读者的切身感受。庄子说过:“天地有大美而不言,四时有明法而不议,万物有成理而不说。 面对自然的坦荡无言、博大宽容和深邃神秘,只有静观、倾听、悟道才是更明智的举措。

《静夜功课》是张承志散文的佳作,也是代表他思者意识的重要作品。在夜深人静的“清冷四合”中,亲人在安睡,作家却张开思想的翅膀,思考、遐想。高渐离在目盲的黑暗中看到了什么?鲁迅的《野草》在二十世纪早期的夜色里,沉吟抒发,直面黑暗。高渐离的筑和鲁迅的笔都曾是作为利器存在的,而如今“满眼丰富变幻的黑色里,没有一支古雅的筑。”“见离毁筑,先生(鲁迅)失笔,黑夜把一切利器都吞掉了。”在张承志的眼里,“古之士子走雅乐而行刺,选的是一种美丽的武道;近之士子咯热血而著书,上的是一种壮烈的文途——但毕竟是丈夫气弱了。”他崇尚古代的英雄豪气,同时尊崇鲁迅的“直面黑暗,为的是”弥补正气,充溢豪情。因为张承志具有丰厚的历史学识,长久都在阅读《史记·刺客列传》与鲁迅的著作,深入骨髓的是黑夜中古雅与刚烈共存的美感,在黑夜中寻找共鸣的默契。在一个偶然的、墨色浸透身躯的静夜里重新回味,感动与感悟就顿时涌来,感觉也就“神清目明,四体休憩。”在这启示般的黑暗里,独自神游,静夜的功课总是有始无终。它同向了精神的高处,通向未来的渺远。
1. 5辞中的通感与接受中的联觉
文学鉴赏与其他艺术鉴赏的心理差异,联觉乃至联想、想象的调动对于文学欣赏活动的影响
促织声尖尖似针,更深刺着旅人心。
独言独语明月里,惊觉眠童与宿禽。
——贾岛:《客思》
剪剪轻风未是轻,犹吹花片作红声。
一生情重嫌春浅,老去与春无点情。
——杨万里:《又和二绝句》贾岛,字阆仙,范阳(今北京附近)人氏,是中唐时期的著名诗人,以苦吟著称。贾岛年轻使曾出家为僧,在诗歌声名雀起后还俗。参加过进士考试,因出身卑微未被录取,一生只作过长江主薄、司仓参军之类的小官,但却留下了使他为文学史记识《长江集》。贾岛善于运用朴素的日常语言描摹自然风物,抒写实际生活情景,形成了清淡平朴的诗歌风格。我们所选的这首《客思》,记录了一个客居他乡,漂泊在外的游子,在蟋蟀如针般尖锐的吟唱中,愁思无眠,孤坐月夜独言独语的情景。贾岛善于运用浅显、平淡的语言,描摹深切的心理感受,因而,韩愈对贾岛的评价是:诗作“往往造平淡”。从文学艺术的审美角度来看,绚烂容易平淡难。平淡所展示的实质上是很高的艺术境界。正如宋代诗人梅尧臣所说的:“作诗无古今,欲造平淡难。”第二首诗的作者杨万里(1127——1206)字廷秀,自号“诚斋野客”,吉州吉水(今江西吉水)人,是南宋时期与陆游、辛弃疾同时代的诗人,有《诚斋集》传世。据记载,他少习理学,讲究品节。为人刚毅狷介,不苟合取容,时人称其有“折角之刚”。杨万里学诗初从江西诗派入手,晚师唐人绝句,而逐渐摆脱既定范式的拘囿,熔铸成独具风格的“诚斋体”。杨万里晚年曾经谈到自己的作诗状态是“浏浏焉无复前日轧轧矣(《荆溪集序》)。”他善于从平常的事物中去捕捉富有情趣的瞬间,并用浅近的语言将所见、所闻、所感表现出来,语言新鲜活泼、平易晴朗。如“平田涨绿村村麦,嫩水浮红岸岸花”(《三月三日雨作谴闷十绝句》),“戏掬清泉洒蕉叶,儿童误人雨声来”(《闲居初夏午睡起二绝句》)等都是其风格的体现。众所周知,诗歌是语言的艺术,修辞是诗歌创作必不可少的手段之一。在诗歌中,诗人抒情写意,别有怀抱,无论是贾岛,还是杨万里,都是将自己的感兴寄托蕴于其间。我们将两首不同时代、不同内容的诗歌放在这里,主要是希望给读者提供两个关于“通感”的典型范例。贾岛的“促织声尖尖似针”——比喻耳朵里听到的蟋蟀的声音如针一般,听觉感知到的声音出现了可见可触的尖利质感;杨万里的“犹吹花片作红声”,则是将本来应该由视觉去感知的颜色转换为传递给听觉的声音,以至于需要由听觉去体会。这两句诗,一个是由听觉向视觉转移,一个是由视觉想听觉转移,使听觉与视觉两种本来应该各司其职的感觉之间获得了沟通——这就是我们通常所说的“通感”。
文学创作与鉴赏中的“通感”现象从表面上看,似乎只是一种特殊的感知活动,过去有人将其简单地归结为“感觉的转移”,认为是一种感觉引起了另一种感觉的兴奋,这种感觉又强化了原来的感觉。比如说把色彩分为冷色与暖色,是说的不同的色彩,在人的心理上引起的对于“暖”与“冷”的感受,是一种从视觉到心理感觉的转移;把声音分为“圆润”与“尖利”,是说不同的声音,在人的生理上所引起的“尖”或者“圆”的感受,是一种听觉到触觉的转移;把笔调分为“生涩”与“甜熟”,是说不同的笔调所引起的“涩”与“甜”的感觉,是从触觉到味觉的转移,等等。那么,“通感”究竟是什么样的感觉呢?实质上,通感是一种由不同感觉交互作用而形成的一种心理现象,心理学称之为“通觉”、移觉、“联觉(synaesthesia)”,指一种已经产生的感觉引起另一种感觉的兴奋而产生的“挪移”,或一种感觉的作用借助另一种感觉的同时兴奋而得到加强的心理现象。
钱钟书先生在《通感》一文中对此有简明而通俗解释:“在日常经验里,视觉、听觉、触觉、嗅觉、味觉往往可以彼此打通或交通,眼、耳、鼻、舌、身各个官能的领域不分界限。颜色似乎会有温度,声音似乎会有形象,冷暖似乎会有重量,气味似乎会有体质。诸如此类,在普通语言里经常出现。譬如,我们说‘光亮’,也说‘响亮’,把形容光辉的‘亮’字转移到声响上去,正像拉丁语以及近代西语常说‘黑暗的嗓音’、‘皎白上午嗓音’,就仿佛视觉和听觉在这一点上有‘通财之谊’。 ”中国古代文艺理论家在已注意到了这种心理现象,《礼记·乐记》中有“故歌者,上如抗,下如队,止如槁木,倨中矩,累累乎端如灌珠”,孔颖达在《礼记正义》中就这段描写音乐给人的感受的文字谈到:“声音感动于人,令人心想其形状如此。”《列子·问汤》就有“余音绕梁,三日不绝”之说,将听觉效应转换为视觉效果;优美的音乐犹如可以看得见的“绕梁”的丝带,给人以深切的感受。这种“听声类形”显示的就是一种“通感”现象。
诗歌创作中,艺术通感既是创造意向的重要方法,也是诗人艺术思维高度发达的必然结果。一方面,诗人感物,必然要突破单一的感觉经验,而表现为各种感觉建立起相应联系并达到沟通全身心的体察;另一方面,在艺术思维进程中,由于联想和想象的作用,各种符号迁延流动,各种感觉的界限彻底打破,感知、表象等不同交叠、转化、渗透、互通,更容易形成一种“感觉挪移”,以至于“鼻有尝音之察,耳有嗅息之神”。因此,在诗国度,声音能够产生气味,使“非鼻闻香”,如“佳人抚琴瑟,纤手清且闲;芳声随风结,哀响馥若兰”(陆机:《拟西北有高楼》);也会有颜色、形状、味道,使“耳中见色”、见“形”、见“味”,如“风随柳转声皆绿,麦受尘欺色易黄”(严遂成《满城道中》),如“A,苍蝇身上的黑背心/围着恶臭嗡嗡旋转,阴暗的海湾;E,雾气和帐幕的纯真,冰川的傲峰/白的帝王,繁星似的小白花在微颤”(兰波:《元音》),如“折翼犹能薄,酸吟尚极清”(贾岛《病蝉》。与此相应,本来没有声音的对象,在诗人的眼里心中,也会发出声音而使“眼里闻声”,如“三月萤火闹,万里天河横”(陈与义:《舟抵华容县夜赋》),如“天河夜转漂回屋,银浦流云学水声”(李贺:《天上谣》),如“隔竹卷珠帘,几个明星,切切如私语”(黄景仁:《醉花荫·下夜》),“死者没有朋友/盲目的煤,嘹亮的灯光/我走在我的疼痛上”(北岛:《进程》)“一种白色的情绪/这情绪不会说话/你也不能感到它的存在/但它存在/来自另一个星球”(柏桦《我要表达一种情绪》),“手在喘息/流苏在呻吟”(北岛:《白日梦》)。正式由于诗人在创作中,将感觉的沟通、交融,或借助嗅觉强化听觉,或借助听觉强化视觉,或借助视觉强化触觉……所以才熔铸了古今中外诗歌中生动新奇的诗句,使读者体会到诗歌语言的“无理而妙“的韵味。
需要说明的是,运用艺术通感来描摹艺术形象的方法,并不是只有在诗歌文本中才可以见到,其他类型的文学文本——小说、散文中,也有不少成功地运用通感的例证。如近代小说《老残游记》的第二回描写小玉说鼓书时这样写道:“渐渐地声音越唱越高,忽然拔了一个尖儿,像一根钢丝似的,抛入天际。……哪知她于极高的地方,尚能回环曲折。……恍如由傲来峰西面,及至翻上扇子崖,又见南天门又在扇子崖上,愈翻愈险。……唱到极高的三四叠后,陡然一落,……有如一条飞蛇在黄山三十六峰中腰里盘旋穿插。……愈唱愈低,愈低愈细。……忽又扬起,像放那东洋焰火,一个弹子上天,随化作千百道五色火光,纵横散飞……” 薛尔康在《卖花谣》中写到:“踏进房门,飘来一阵清奇的幽香,香味儿虽浓,但来得温雅,不慌不慢的韵律,如一缕柔婉的江南丝竹。”屠格涅夫的随笔《猎人笔记》中有一篇《歌手》这样写道:
……他唱道:“田野里的道路不止一条”,于是我们大家觉得甘美而恐怖。我
实在难得听到这样的声音:它稍稍有些破碎,仿佛零珠碎玉般地碰响;开头甚至还带有一丝病态的感觉;但是其中有真挚而深切的热情,有青春,有力量,有甘美的情味,有一种销魂而广漠的哀愁。……他的声音不再战栗,——她颤抖着,但这是一种不很显著的、内在的、像箭一般刺入听者心中的热情的颤抖,这声音不断地剧烈起来,坚强起来,扩大起来。记得有一天傍晚,退潮的时候,海水的波涛在远处威严而沉重地汹涌着,我在海岸的平沙上看见一只很大的白鸥:它那丝绸一般的胸脯映着晚霞的红光,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只是偶尔对着熟悉的海,对着深红色的落日,慢慢地展开它那长长的翅膀,——我听见了雅可夫的歌声,就想起了这只白鸥。……他唱着,他的歌声的每一个音都给人一种亲切和无限广大的感觉,仿佛熟悉的草原一望无际饿地展开在你面前一样。……

Ⅱ “谈谈对文学阅读和欣赏的认识”应该从哪些方面入手呢没有头绪额。 请有心人帮帮忙哦~~谢谢!

先说你对文学的认识和理解,要想认识必先阅读文学著作,深一层的理解,则是欣赏。再说文学的重要性,通过对文学的阅读和欣赏,不仅可以提高我们的知识水平,还可以提高自身的修养,修身养性等等。最后说说你怎样阅读和欣赏文学著作的。(具体你可以自己再补充)

Ⅲ 短篇小说鉴赏方面的书籍,要有对小说很详细的分析

小说阅读方法:

小说艺术的一个重要特征是塑造有血有肉的生动感人的人物形象。学习和鉴赏小说,首先要学会剖析人物的性格特征及塑造人物的手段和方法等,当然要先明确小说的三大要素及古典小说(中国)发展阶段等相关常识。
小说是通过典型的人物形象、典型的社会生活环境和完整的故事情节的具体描写,用以反映现实生活的一种文学体裁。

小说的三个基本特征,一是通过人物的外貌、对话、行动和心理等描写,塑造人物形象,表现人物或性格;二是要有一定的故事情节,通过对社会生活的细致描写,表现复杂的矛盾冲突,叙述故事的发生、发展、高潮和结局,在情节的发展中展现人物性格的变化;三是描写具体的社会环境,以表现人物和事件产生的历史背景,社会条件,用来烘托人物,显示人物的性格特征。因此作者总是通过他笔下的人物形象,来描绘所处的时代,寄寓他所领悟的生活真理。而读者也只有通过人物形象的认识去把握作品所反映的生活本质。

小说之所以具有独特的艺术魅力是由于它塑造了具体感人的典型人物形象。

典型的艺术形象是指既具有独特而鲜明的个性,又能反映一定社会的某些本质、具有某种共性的人物形象。即我们常说的个性和共性的统一,如我们刚学过的“套中人”别里科夫、“守财奴”葛朗台,及“祥林嫂”、“老栓”等典型艺术形象。

小说塑造人物的手段是多种多样的,一般不会是单一的。既可正面描写,又可侧面烘托;既可进行语言、行动等直接描写,也可通过环境描写、细节描写等来达到同样的目的。

人物的性格和人物的行为是统一的,什么样的性格决定了有什么样的行为。所以,我们在分析人物形象时,应该注意人物的行动描写。如“葛朗台与年龄不符的扑金器的行动”等,只有守财奴的他才做得出来。

语言也是揭示人物性格特征的重要手段。因为,不同性格的人物,都有自己独特的、个性化的语言习惯。我们从人物语言入手,就可以把握人物形象的性格特征。如葛朗台句句话不离金钱、占有、交易,守财奴的个性特征展示无遗。

心理活动是人物本性的再现,外貌描写也可以反映人物内心,揭示人物性格,这些都应该引起我们的重视。

小说是时、空的艺术,这里的空间主要指的是环境。环境是形成人物性格,并驱使其行动的特定场所。既包括自然环境又包括社会环境。

社会环境即人物活动、事件发生发展的社会背景,即时代特征、社会风貌等。环境决定并影响人物的性格,同时,人物性格也对环境有一定的影响,如别里科夫对全城的辖制。二者相互统一。自然环境指人物活动的时间、地点、时令、气候、地理风貌等。它常常是为制造气氛、衬托人物的情趣、心境、表现人物的心理而安排的,一般都带有作者的感情色彩,被当作是社会环境的暗示。发《祝福》中年关祝福的景象,《母亲》中车站氛围的描写等。

需要注意的是环境对人物性格的体现起着强化作用。作者为了表现人物丰富复杂的性格,往往为人物设置各种不同的环境,用以“刺激”人物,以记录其种种行为,从而显露出性格。最后尚需提到的是环境所展示的世态风情不仅仅只为塑造人物服务,还有它自身的、独立的审美价值。

从解读故事到理解人物
小说的审美特征和表现手段决定了读者在鉴赏小说作品时要遵循独特的鉴赏规律和鉴赏方法。作为叙事性文学文体,小说世界是由一个一个的人物形象、一个一个的情节事件、一个一个的环境景物有机有序地组合而成。作为借助语言作塑造形象的媒体的文学文体,小说的这些系列形象是在鉴赏者的脑海里通过想象间接生成的。小说作家用一个一个的词语、一句一句的有序化、个性化的语言来描述小说形象。小说读者将通过读懂这一个一个的词语、理解这一句一句的语言,在自己脑海里再现小说作家描述的形象。所以,进行小说鉴赏的第一个前提是鉴赏者要具备一定的语言素养和语言能力。他起码能认识2022以上的汉字,能根据词意和句意,通过形象思维在自己的大脑里复现小说描述的系列形象,并把小说系列形象联接为一个完整的有因果关系的故事。

这是一种在语言素养和语言能力综合作用下的对小说故事的总体直觉感受。中西小说发展的历史证明,小说"寓教于乐"的审美功能常常是通过可读性很强、艺术感染力较大的故事来实现。具备了小说鉴赏能力的读者在进入小说鉴赏过程的第一环节,就是通过总体地阅读小说的文字语言,迅速把握这篇小说的故事的基本轮廓和情节的基本类型。

小说的故事情节实际上是由小说人物的性格、言行生发的一件一件事情的有序组合。有什么样的人物性格和人物命运,小说就会生发什么样的事情和情节。小说鉴赏者在了解了故事轮廓和故事类型的基础上就要进一步把握小说人物、理解小说人物的性格和命运。

在小说故事中显现的小说人物均有各种各样的类型。有的小说人物在作品中鲜明地表现出某一个性格侧面的特征,小说作家写进故事中的事情经过了严格的选择和提炼,这些材料能生动地展示人物突出的某一方面的个性。相当多的短篇小说、微型小说都是采用这样的方法写人的。有的小说人物在作品里表现出了矛盾的性格元素,概括出了生活中的复杂人物性格现象。有的小说人物在作品中展示了一个复杂的性格系统。一般的中长篇小说塑造的小说人物常常就是这样的典型人物。

在小说故事中描述的小说人物命运也有各种各样的遭遇。有的小说人物从顺境走入逆境,承受了人生的巨大灾难。有的小说人物从逆境走入顺境,概括着生活中的美最终要战胜丑。有的小说人物象张至璋的《路》中写到的狮仔那样,在短暂的故事时空里发生"灵魂搏斗",他从决定杀人到决定不杀人,生命意识在短短20多分钟里产生了相反的剧变。有的小说人物象聂华苓的《珊珊,你在哪儿?》中的珊珊一样,15年来由清纯的美变为粗俗的丑,在一个漫长的生命历程中人物的外貌与性格出现了"质的渐变"。

无论是人物性格特征还是人物的历史命运,小说作家往往要在其中寄寓他对生活的审美理解和审美评价。小说作家常常是把他主观上对人物的感悟以及想确立的作品主题通过栩栩如生的人物性格和曲折多变的人物命运来含蓄地传达。因此,符合规律的小说鉴赏是在鉴赏故事的同时欣赏小说人物形象。

从体味细节到把握情节
小说鉴赏在完成了上述第一次总体阅读后可以进入第二个环节——"局部解剖"了。当小说读者开始对小说作品进行第二轮阅读时,他的审美注意可以先放在大致区分小说的情节单元上。在对每一个情节单元进行细致品味和分析时,他的艺术感受力可以着重放在每个情节单元的写人细节上。从小说创作方面讲,作家生动、鲜活地刻划一个小说人物的最基本的表现手段就是要选择和提炼一批高质量的写人细节。小说人物产生一般化、概念化的根本原因,就是作家没有掌握和提炼出若干个生动而典型的写人细节。人们一说起小说史上那些脍炙人口的小说典型人物时,往往就能想起若干个体现他的性格特征的细节。小说文体感的产生、小说与其它文学文体的最根本的区别,就在于小说细节的叙述与描写上,所以小说鉴赏在进入到"局部解剖"时,就应该欣赏作品精采的写人细节,体味写人细节的高质量与生动性,并为作家提炼了如此富有概括力和表现力的细节以及用如此精妙的艺术表达方法来再现细节而拍案称奇。

如何欣赏小说的写人细节呢?小说读者可以根据这个写人细节的动作内容和外在形态迅速了解这个细节体现人物的"行为内容"。但小说读者鉴赏细节绝不能停留在这肤浅的第一层面上。高质量的写人细节一般会在人物的"行为方式"上展示人物性格的特征。同样是做一件事情,不同性格的人会有不同的作法。小说读者要从这一个写人细节上看出人物不同的"行为方式",并由此把握人物独特的性格特征。

从小说创作的角度说,把一系列的细节联接起来就构成了一条有机的情节链,小说情节的实质就是一系列展示人物性格的各种细节连贯有序的艺术组合。小说情节有客观的内容因素,也有主观的形式因素。说它是客观的,是因为小说情节的各个细节的内容来源于现实生活;说它又具有主观的形式因素,是因为小说作家并不按照现实生活的原有形态来排列组合,它根据小说作家的创作意图和审美理想加以重新结构。小说情节的艺术时空相对于生活本来的时空来说已做了新的重建与改造。小说情节与现实生活的这种既联系又区别的特点深刻地影响了小说作家对情节的构造和小说读者对情节的鉴赏。

因为小说情节来源于现实生活,它要求小说作家设计的情节要真实,这种真实像亚里斯多德所说,它是生活中已经发生的事情,或者是生活中可能发生的事情。已经发生的事情能够概括生活中许多同类的事情;可能发生的事情是按照生活的必然律,这个事件虽未发生,但其本质和规律决定了它可能会发生。如果小说情节里反映的生活事件,生活中虽然发生过,但它是生活中的支流或假象,不能体现生活中的全局和整体的真实状况,读者就会觉得这种情节不真实;如果小说情节反映的事件是生活中根本不可能发生的,它超越现实生活太远,不能激发读者联想自己的生活,那读者也会觉得这种情节是虚假的。

因为小说情节还来源于作家的主观创造,小说情节时空在作家的重建和改造下,以集中、新奇的形态来超越现实生活,形成对读者强烈的审美刺激。小说情节中的巧合、误会、悬念、对比、重复……等情节技法的出现,都是为了把读者熟悉的生活用新奇、陌生的形态来表现,实现小说情节"既出意料,又入情理"的审美境界。

如何鉴赏小说情节?如何鉴赏小说情节"既真实又新奇"、"既出意料、有入情理"的情节境界呢?首先看小说情节事件的典型性。小说情节要能概括日常生活的内容,涉及到人类生活的本质内容和人性深层的心理内容,以这种相关性与概括性来激发小说读者的审美注意和审美联想。其次看小说情节组合形式的机智性。要特别留意体味小说作家在组合小说事件和小说细节时有哪些机智的构思和技法,有哪些巧妙的形态和策略。

要形成对小说情节鉴赏的敏感性和准确性,可以在大量的鉴赏小说情节现象的基础上,通过学习一些小说情节理论,在脑海里建立一些情节模型。小说情节因小说种类的不同而有各种各样的模型。故事小说、人物小说、心理小说……有自己特殊的叙述模型;言情小说、武侠小说、侦破小说……也有自己富有个性的结构模型;微型小说、短篇小说、长篇小说……更有自己稳定的文体模型。

譬如我们分别鉴赏微型小说、短篇小说、长篇小说的情节时,就可以从它们最富有文体特征的情节模型入手进行拆解和组合。微型小说体微式短,它比较讲究在情节的尾部制造意外结局来给读者一种阅读震惊。为产生这种情节效果,小说作家常常要用到一种把误会和悬念叠加使用的"释悬曲转"模型。短篇小说的艺术时空比微型小说要阔大,但短篇小说又没有长篇小说那种全方位反映生活纵断面的优势,短篇小说的构思常常要通过重建新的艺术时空来机智地反映生活、表达主题。于是短篇小说的"时空交错模型"便应运而生。聂华苓的《珊珊,你在哪儿?》写男主人公李鑫想去会见15年没见面的初恋女友,作品只写了李鑫在去吉林路的公共汽车上的一个事件的片断,但在这个"横断面"的叙述中,作家以李鑫的眼睛和心灵为线索,不断切入一些李鑫对15年前生活的记忆,待形成了"现实—往事—现实—往事—现实……"的时空交错模型后,作家突然让公交车上那个粗俗作做、令人生厌的妇女与十几年来让李鑫魂牵梦绕的清纯女孩珊珊重叠。突兀的嘎然而止的结局令我们感受到了生活对人无情的重塑,体验到理想的美在世俗生活中的破灭。用新形态的、陌生化的艺术时空,机智地表达小说作家的立意和审美情趣,这是"时空交错"等短篇小说情节模型形成的原因之一。

长篇小说有以《唐?吉诃德》为代表的"单线式情节模型";有以《安娜?卡列尼娜》为样板的"双线式情节模型";有以刘心武的《钟鼓楼》为试验文本的"橘瓣式情节模型"……长篇小说要真实、全面地并富有艺术感染力地反映纵断面生活,它的情节模型的构建主要是为了有深度、有厚度地概括立体式的纵断面生活。为实现这个艺术目标,传统的长篇小说和当代的长篇小说都在探讨一个有艺术生命力的长篇情节模型——综合立体与线性的"串珠模型"。古典长篇小说《水浒传》写了108 将的故事,差不多每个人都有曲折、动人以至是惊险的传奇。作品用若干回写足、写透一个人,在这几个回书中,横断的、纵断的、现实的、历史的生活全面铺开,形成了以这个人物为核心的独立故事。每个人物独立的故事就像一颗完整的珠子。然后这许多珠子用一条艺术线索将它们连接组合。全篇的叙述按线性铺开,但每一颗珠子展示的人物生活又是立体的。这就是综合立体与线性的"串珠模型"。这种长篇情节模型因其特殊的艺术优势和艺术功能直到今天还有强大的艺术生命力。

如果我们从这些情节模型来鉴赏小说,就会发现中外小说艺术发展过程中带规律性的现象,会对不同题材、不同类别的小说作品有更敏锐的鉴赏意识,有效地提高对小说文体的鉴赏水平。

从分析主题到欣赏技巧
小说鉴赏在进行到第二环节 —— "局部解剖" —— 掌握人物形象的内容和描写人物形象的基本手段、方法的同时,还是要启动一项这样的解读、分析工作:透过人物形象和描写人物形象的具体材料(细节、情节)、领悟和体味作者在人物形象和故事情节中寄寓的主题,这就是要理解人物形象背后的艺术底蕴。文学的主题是文学作者在创作题材中提炼出来的对生活的理性认识,是从作品描写的具体内容中概括出来的思想意义。小说的主题则是小说作家在描写、叙述人物性格、人物命运时显示出的对生活的理解和认识。

小说作家组合细节和情节是有意的、机智的,他把哪些细节有序地组合为情节链,他将哪些没有时空联系的事情连接在一起,完全受到他的创作意图和在作品中表达的主题的制约。小说作家这种有意的、机智的组合,使得细节与细节、事件与事件之间建立了一种因果关系。小说读者在把握有着因果关系的细节和事件时,看出了小说作家对生活事件的理解和认识。我们在鉴赏沈宏的获奖小说《走出沙漠》时,会发现一个有趣的现象——作者要正面肯定、赞美的人物肇教授根本就没有出场。作品实际上写了一明一暗两件事,表面是叙述主人公"我"与迷路的三个考察队员坚决不动用最后一壶水,一直坚持到黄昏才走出沙漠,找到了绿洲。另一件是没有正面叙述的事,通过"我"两次的插叙读者才知道,考察队迷路时,最先倒下的是年纪最大的肇教授,但肇教授临死之前把一滴水都没有的真相告诉了"我",他要"我"把这壶沙当作水的假相一直坚持到最后才告诉大家。这明写的和暗含的两件事一经组合连接起来,读者就发现了两件事的因果关系—— 肇教授临死前把沙当作水的计谋,使整个考察队得救了。这一细节也用人物的牺牲作代价有力地刻划了肇教授先人后己的博大心胸和机智沉着的性格特征。这个有因果关系的故事实际上也概括了人类生活一个真理——在任何逆境中人都要坚守自己的信念和精神,人没有信念和精神就不能战胜绝望。从这样的故事和人物里能读出这样的主题才算是真正的小说鉴赏。

小说的主题隐含在小说的因果情节和人物描写里,这种对生活事件和人物命运的理性认识和小说作家的主观思想意图有直接联系,作家的思想认识和创作时的主观意图深刻地影响着小说主题的形成。但是,小说的主题又不直接等同于作家的创作意图。这两者有着既相互联系又相互区别的复杂关系。有时,小说主题艺术地传达了作家的主观意图,就使得这两者基本相同。有时,小说主题并没有艺术地或者说是完全传达作家的主观意图,就可以说,是"小说主题小于主观意图"。有时,小说作品因写活了人物,写透了事件,小说的人物和事件便按照自己的生活逻辑发展,他们有了自己的艺术生命,显露了一些连作家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内涵底蕴,那么可以说这是"小说主题大于主观意图"。小说主题与作家的创作意图之间的既联系又有区别的关系证明,小说主题包含着"形象客观"和"作家主观"两种成分;小说作家在表达主观意图时有参差不齐的艺术水平,这使得小说读者在鉴赏小说主题时会出现种种复杂的情形。

当小说读者的鉴赏能力不强,而优秀的小说作品的主题比较丰富、多义时,小说读者只能理解其中一部分的小说主题,达不到高层次的鉴赏境界。有时甚至出现不能正确理解小说主题,导致完全错误的解读。当小说读者的鉴赏能力比较强,而优秀的小说作品的主题内涵比较丰富、多义时,可能会出现小说主题鉴赏的超越和提升。小说读者不但领会了小说作家在小说人物形象和情节故事里寄寓的主观意图,而且还发现和感受出了小说作家没有意识到、小说形象获得了艺术生命时滋生的客观内涵,小说人物、情节包孕的主客观思想都被小说读者领会和把握。在这种情况下,高明的、懂得小说鉴赏规律的作家会充分理解和高度评价小说读者这种出乎意料、令人惊奇的新发现、新领悟。

鉴赏小说主题的高级境界是把握"小说母题"。某一小说作家的作品中反复出现同一主题,就形成文艺学中提及的"小说母题"。这是对小说主题进行类型化分析和鉴赏的结果。发现和品鉴某一小说作家或某一时代的小说创作共同出现的"小说母题",并进一步将归纳到的"小说母题"与国外具有可比性的小说进行比较鉴赏、比较分析,就会在比较高的层次上来欣赏小说主题了。

当我们完成了对一部小说作品的"总体阅读"和"局部解剖"两个环节的鉴赏后,还需要从头至尾对小说作品再做一次"总体阅读"。这一次总体阅读,可以进一步巩固已确立的人物形象,印证自己对作品的主题感受和认识,对细节和情节作深化理解,在这些鉴赏阅读中,小说鉴赏的深化是要进一步体味作品的富有特色的艺术技巧。这种对小说的艺术性体察很可能在第一次总体阅读和第二次局部解剖时就有感觉、有认识了,但是,作为对小说作品思想性和艺术性有机结合的鉴赏,需要在印证解读了小说的思想内容的同时,巩固和强化对小说作品艺术性的体验和认识。所以,小说鉴赏的第三个环节 —— 第二次总体阅读的一项重要内容,就是体味和欣赏优秀小说的艺术技巧。小说的艺术技巧指的是小说作家在塑造性格和构建情节模型、提炼叙述语言等方面的技法因反复熟练地使用而形成的一种技能。艺术技巧是为表达小说内容(人物、情节、环境)服务的。小说的艺术技巧涉及的内容相当广泛,我们在这里着重讨论塑造人物和设计情节的几个主要技巧。

正面延宕与侧面衬托的写人技巧。在小说里塑造人物有两个最基本的技巧 ——让人物出场和不让人物出场。小说人物一旦在作品露面,小说作家就要集中艺术力量去写活人物。但是小说的篇幅永远是有限的,而刻划小说人物性格的材料却是无限的。要在小说创作中艺术地解决这一对矛盾,小说作家的技巧就在于:第一、他首先确定作品要表现的人物特征(个性、行为、语言、思想等),然后选择和提炼若干个材料(细节)去反复展示人物的这一个特征。这些材料可以是时空不同但内涵相同的"同质异形"的细节。一个人物特征用两个以上同质异形的材料去反复表现,便构成了叙述延宕(或叫叙述重复)的艺术效果。

有时作家要正面表现的人物不让他出场,小说腾出的篇幅主要用于写与他有关联的次要人物或有关联的物品细节,写次要人物在主要人物的行为影响下产生的心灵震荡和命运转折,写在物品细节上留有的主要人物的影响和效果。这就是侧写和虚写的写人技巧。于德北的获奖作品《杭州路十号》主要写一个待业青年"我"因无所事事而开了一个生活玩笑——把他的痛苦和绝望写下来寄给一个想象中的地址和人物—— 杭州路十号袁小雪。 谁知他真的收到了杭州路十号袁小雪鼓励他勇敢地面对生活、改变自己的处境和命运的信。并且,他每一个月都会收到类似的信和书。待他思想发生了转变去找袁小雪时,才知道,"袁小雪"原来是著名的病残心理学专家骆翰沙教授,他患骨癌已去世两个多月了,他在去世前还留下了一叠信嘱老伴每个月都给那个待业青年寄一封。骆教授作为一个作品要着力刻划的用自己的生命之火去点燃别人的生命之火的人物,在作品中根本就没有出场。作品正面描写的是骆教授的人品、胸怀对一个待业青年的影响和改造。次要人物的命运、性格的转变动力来自未出场的主要人物的性格和品德,这里面蕴含的审美信息足以激活读者的艺术想象。这是一种十分高明的人物侧写技巧。

多重突转与反跌对比的情节技巧。在小说情节的有序组合和进行线性叙述时,小说作家为了实现小说情节的传奇性,他总想让小说读者猜不到他下一个情节内容和故事的结局,因此有意制造小说的两个情节之间发生相反突变的模型便得到了小说作家的青睐。小说作家在使用这种情节模型和技法时,他不仅是让小说情节作一次突转,而是让情节连续突转几次,使小说情节方向在突转了180度后,又突转180度,有时甚至是突转几次。陈建功的获奖小说《飘逝的花头巾》男主人公"我"本来对生活感到无聊和绝望,在女主人公沈萍的鼓励和示范下,他的生活发生了转变,开始向上和发奋;等到"我"考上了大学,去寻找"我"一年来一直梦牵魂绕着的沈萍时,情节却再次发生了意想不到的突转——沈萍自己却走进了"我"千方百计要摆脱的堕落生活。情节再次突转,深刻地启迪着他们性格突变里包蕴的哲理。

叙述对比本来也是小说设计情节模型的最常用到的技法,但不少的小说作家却把它熟练地用成一种反跌对比的技巧。小说作家在小说中不是设置一重对比的情节,而是设置两重以上的对比,让人物与人物、事件与事件发生交织错落的变化。欧?亨利的《警察与赞美诗》的阅读震惊就来自于这两重的反跌对比。主人公故意违规想让警察把他关进监狱以便度过一个寒冷的冬天,但他连续几次违规都未获得成功,待他最后听见教堂钟声和歌声心理产生了忏悔、准备重新做人时,警察却把他抓进了监狱。想进监狱而屡不成功,而不想进监狱准备重新做人时,却把他抓进监狱——这就是情节的反跌对比。设置双重以上的对比技巧,使情节的容量和包涵的哲理大大扩增,情节的可读性与传奇色彩便得到了有力度的强化。

从钻进去到跳出来
文艺鉴赏的特征与规律告诉我们,鉴赏主体与鉴赏客体之间产生审美情感交流,鉴赏主体设身处地地想象自己在鉴赏客体中的情形,将自己的感情投射于鉴赏客体,并结合着自己的经历、知识、修养去想象鉴赏客体,与作者共同完成文艺作品的创造,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文艺鉴赏。
小说作品表现出来的生活真实和艺术真实,使小说读者首先对小说作品描述的人物和事件产生"可信赖的真实感"。在阅读小说的过程中,他觉得小说里描述的故事和人物是生活中发生过的,或者是生活中可能会发生的。如果小说读者在阅读中觉得小说作品既无生活真实也无艺术真实,里面全是虚假的、歪曲的生活,那么可以断定,这种鉴赏主体与鉴赏客体之间不能成功地建立信赖与交流的关系,那么小说鉴赏活动就不可能启动。
当小说读者对小说作品的"真实性认可"产生以后,小说读者在阅读小说的过程中就会对小说的故事和人物形成阅读的审美注意,他将留意小说故事如何发展,设身处地地想象小说人物的各种情境,全方位地投入自己的感情,与小说人物同悲同喜,为人物命运感喟概叹。他可能会在小说人物的性格、命运里发现自己的影子和自己的生活,他可能会联系自己对生活的体验和理解为人物寻找解释和预测,并为小说人物的命运印证了自己的解释和预测而产生由衷的阅读愉悦和审美快感。这种阅读愉悦和审美快感的产生又反转来使小说读者对小说作品进行反复地玩味,反复地体验,反复的欣赏。如果小说读者在鉴赏过程中没有投入自己的感情,小说鉴赏只能停留在理解词义和语句的阶段,读者积极的想象活动无法激活,小说鉴赏活动就不算真正开始。
在小说鉴赏活动中,鉴赏者如果不投入自己的感情,就难以和鉴赏对象产生情感交流和情感共鸣,但是,感情如果投入太多,到了没有节制和任意泛滥的地步,这样的小说鉴赏就会走偏方向。即能跳入鉴赏客体中,投入感情以至与鉴赏对象产生共鸣,同时又能清醒地从鉴赏情感中跳出来对鉴赏的过程和结果作理性分析。这才是完整的符合鉴赏规律的小说鉴赏。
"跳出来"的理性分析如何操作呢?小说读者在对小说作品作了"真实性认可"后进行"总体阅读",接下来的"局部解剖"就是想到这个完整的富有艺术生命的小说世界是作家虚构的,是作家对客观生活作了主观改造的结果,需要小说读者脱离共鸣的情境冷静地分析下列内容:小说作家塑造了一个什么类型、什么特征的人物形象?这个人物性格、人物命运概括了一个什么样的哲理和生活底蕴?他在现实生活和小说历史中有没有典型意义?小说作家采用了什么样的手段和技巧去刻划这个人物?这种手段和技巧有无新意?和传统的手段和技巧联系及区别在哪里?同样的内容还可以追问情节和细节、故事与环境。这些理性分析的介入将出现真正的小说鉴赏,在冷静的分析和比较中,读者便可以准确地把握小说作品的审美价值和艺术品格。

Ⅳ 鲁迅小说的阅读心得 2022字

《狂人日记》在表现抄“礼教吃人”的同时,还表现出了强烈的反叛和变革的精神。如狂人面对因循数千年之久的传统思想,大胆地提出了“从来如此,便对么?”的质疑,这集中体现了大胆怀疑和否定一切的五四时代精神;狂人还面对面地向吃人者发出了警告:“要晓得将来容不得吃人的人,活在世上”;狂人还渴望将来有不再吃人的更高级的“真人”出现,这表现了一种改变旧世界、创造新世界的朦胧理想。具有鲜明的现代特征,具体表现为省察历史与现实的理性精神,解剖自我灵魂的自审精神,以及关注生存和发展的忧患意识,远远超出了一般知识分子顾影自怜式的自慰,显示了“五四”时期思想启蒙的高度。

声明:本文是由会员司徒雪在2023-06-23 21:26:50发布,如若转载,请注明本文地址:https://www.pixivzhan.com/tuijian/67962.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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